九儿这回真挂了 大人们往年这时,应该要去“相春”了,这是朝里的惯例,但今年却还没见着声响。宫里的立春也有大祭,可是今年的大祭却悄没声息地就过去了,百姓们不由得纷纷做着自己的猜想。 “别打听了,今年开春就阴到现在,天不好,咱们还是别瞎打听。” 隆恩殿里,太医们出出进进。脸上都带着忧心,宫妃们都在侧殿候着,偶尔派丫头来这边看看,却不敢自己来。 “别胡说,皇上身子好好的,偶感。风寒能出什么事,你给我安静下来,别在这儿胡嚷嚷。”付晨兮身边坐着十四岁余的长公主顾惜颜端庄地坐着,眉眼间肖似顾云峥,只安坐着儿就让人感觉到皇家的气象儿。虽不点珠玉,却团坐在深红明黄之间,丝毫不怯地看着眼前所有人。 侧殿里说说话话的,但隆恩殿里头却一片的宁静。静得掉根针儿都能听得明白。顾云峥的呼吸浅浅地,有时候甚至听不出来,医正大人在一旁早已经急得满头大汗,顾云峥却只是笑着:“朕的身子是不是不成了?” 顾云峥就着内。监伸来的手kao了起来,在一片烛光里,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声音颤抖着道:“朕自个儿的身子,朕难道还能不明白,你们也别哄着朕了。” “得了,去叫宗正们来吧!” “臣等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臣等在此,候皇上旨意。” 顾云峥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着头顶上的各种纹路,心里一片凄然,却不由得忽然笑了出来:“你们早些年就让朕生子,朕一直觉得自个儿还年青,不急在这一时一日,治理好天下才是朕的责任。现在想来,朕早应该听你们的,现在可好朕身子不成了,身后却没有人可承继这江山啊!”宗正们默然,他们心里正在腹诽这个,但顾云峥自己说了,宗正们心里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了,只好继续沉默着。顾云峥也没在等宗正们回话,依旧喃喃自语般地说着话:“朕在想,交给谁好,朕的那些弟弟们,现在只怕是连京城的边儿都不愿意沾了,朕有三个侄子,你们看哪个更合适。” “皇上,臣以为,雁城王和两位小世子各有所长,臣等长在京城,而雁城王与小世子皆在蕃地,臣等无法擅自断定。”礼正站起来一揖为礼才回道,宗正们听了纷纷点头,这会儿谁也没有疑义。 宗正们一听,这么模棱两可的话,谁不会说啊,听着个个都能担大任,但是全凭这么几个字就断定了江山天下未来的走势,宗正们谁也没这个胆气。 在跳跃的烛火里,顾云峥漫漫地望去,只看得到臣子们的背,和带着纱帽的脑袋,一片的青色在光影里凝结成青暗。顾云峥眨眼笑了笑,这些个宗正们啊,就是些喜欢揣测又不愿意担责任的,都老成了精了,有时候让人觉得又可笑、又可气。 顾云峥心说已经点得够明白了,接下来就看宗正们能不能领会了。随意地看了一眼,发现宗正们正在各自用眼神交流着,顾云峥一笑,也就不再说话了。 “请辅正大人呈诏匣子来吧,现下趁着朕还好着,朕亲自拟诏。” 辅正亲自去扶了顾云峥,顾云峥看着书案上特殊的地子,还有平时甚少用到的丹砂墨,细细磨成丹砂汁子。顾云峥拿起书案上的紫玉狼毫笔,往丹砂墨里一投,在诏书上安排好了自己最后的一桩事儿。 顾云峥望向窗外,现在他们都在浮云镇,都过得自由自在,只怕孩子知道了,会怨他这个皇伯父。有生之年,他就这么一个儿子,有生之年他的心上也就只有那么一个女子。 宗正们走后,顾云峥把内监们都赶了出去,一人独坐在隆恩殿的窗前,抬头看着头顶阴 顾云峥看着雨从窗口飘到衣上,脸上和手心里,感觉到微微有些凉,这些微凉的触感,却像是一个女子微凉的手拂过他的额头,顾云峥浅浅地一笑,喊了声:“夕夕” “夕夕来世不生帝王家,你来找我,可好夕夕”叫唤声一声低于一声,顾云峥撑着手支在窗台上,仰面迎着雨,雨便顺势淋湿了他的面,流进了他的脖颈间。 天下的雷一声脆响,顾云峥的身子缓缓落在窗台上,再也没有了声响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