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下的永徽王府处处弥漫着醇厚的酒香,后花园之着空的酒坛子。 叶惊玄抬头看了眼顾重楼,心说真是能喝啊,得亏她一直拿小杯一点点啜着,要不然也就得和顾至臻他们一样了:“七王爷,夜深风凉,万不可喝醉了,还是早些歇息吧。” 叶惊玄这会儿也想撤了,只是一抬头,却意外地看见顾重楼正盯着她看,她下意识地就问了句:“七王爷,怎么了?” 顾重楼放下杯盏,却只是沉声问了句:“叶姑娘,我是个不值得托付终生的人吗?” 顾重楼一边听着,一边抬头举高酒杯,仰面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额面上落着月色与烛火的光辉,在暗沉的背景里,竟然分外清净绝尘,只是这清绝之中,却透着说不出的孤凉:“还没来,既然没来,又何妨以后也不要再来了。” 顾重楼眼眸一动说道:“是啊。叶姑娘倒是看得真透彻。” “七王你。我敬你一杯。为我们同是这世间孤独地人。干杯敬孤独、寂寞。敬七王爷地琴。还要敬我自己” 两人相视一笑。高举着手中地酒杯。笑中带着泪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叶惊玄端着酒杯,抬起头来一笑:“七王爷,我并不值得羡慕,世间的人大都和我一样,活得平静寻常,就算平时偶有恶心也没那恶胆。倒是七王爷才令人钦佩,舍得权利之心下,淡然于物外,这样舍弃却并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地。” “七王爷这个懒字,用得真是地方。人在这世上不过匆匆百年,转个身、转个眼或许一辈子就过去了,争名逐利到最后,也不过是黄土一坯扬在风里,还是要被吹散。”叶惊玄轻轻一笑,顾重楼倒真是个实在的人。 叶惊玄忽然眯着眼睛凑上脸去,笑嘻嘻地问道:“七王爷,说实话你有没有想过,当你坐下那张位子的时候,会是什么样一番光景?” 过这样的念头,只是坐上那个位子又能怎么样,要样,一生都活在过往里,永远心里有歉疚,要么就一辈子和兄弟们争斗不休。他们是我从小一起到大地兄弟,只是我先心软了,只能是安居一方,做个太平王爷。” “叶姑娘说笑了,爱乐成痴,也是一种首犯,我也不是什么超脱之人。”顾重楼渐渐放开了手中的杯盏,微倾着身子和叶惊玄谈天说地。 “叶姑娘的话,他们何尝不明白,只怕凡此种种,是表现得再无意争斗也无法避免的,那些纷争,一旦沾上了,就无法完全脱身。”顾重楼心说,眼瞧着这一天越来越近了,兄弟相间,骨肉相背这就是权利,足可以让智者迷了心。 顾重楼听了这话一皱眉,深觉得这句话有几分道理:“朝有太子,他们却还是要争,只怕将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皇帝也就太心狠了,皇贵妃在宫里一直是最得宠、最得脸的,要是万一这时候叶惊玄不得不怀,皇帝真有这么宠爱董芸香吗? 顾重楼神色一黯,这样想法谁都有,只怕连太子也是早早清楚了,他自从当上太子的那天开始,就是一个注定了要被牺牲的角色:“大哥唉,大哥自幼最照顾我们,如今在权利的平衡之下,不知道最终是否” 叶惊玄忽然想起了顾至臻,那么个儒雅温淡的男子,终究也会和其他皇子们一起,去争夺最后的胜利。江湖有时候真的太远了,以至于两个人一起携手也到不了,因为他们的心里,还有别的杂物。 叶惊玄心里一愣,忽然就笑出了声,原来就连顾重楼都看出来了:“七王爷,有些话虽然不说破,但谁心里又能完全不知道呢,只是不说,为了能让自己继续沉迷与假象而已,要知道假象,往往是人们愿意看到的东西”楼微微睁开眼,打了个酒嗝后才缓缓说道:“人世间,原来尽是些明明已经很傻,却还是要装傻的人已经很傻了,装什么呢?” “原来这世间的聪明人都不屑装,反而是傻子喜欢装” 叶惊玄拍拍自己正在胡思乱想的脑袋,就算前前后后活了几十年,但是只要和这些人一比,她这点小聪明就显得那么微不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