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弥漫,王府的后花园里,却是一片的灯火通明。 满天的星倒映在亭子侧面的水上,风撩拨起波澜,细碎的水光把这后园顿时装点出几分浪漫的色彩来。 顾至臻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的神色,望天也是一声叹息:“七哥,我伤了父皇母后的心啊!”“九弟世事难能两全,对于错皆在你心中,父皇与齐妃娘娘这儿,想来是无碍的,只是”顾重楼忽然转头看向叶惊玄:“叶姑娘,姚、叶两家却是一直在找你。” 自从离开了京城,她的心里就在时时想着,叶霜城的严肃,姚思敏的疼与怨,还有叶惊尘和叶惊涛的全心爱护。一想到自己离他们这么远,心里无时不房是忧心的,担心有一天回去,他们甚至不愿意再认自己,或者全成陌路 “父皇前些日子身体不是太好,召了太医署的人去看,养了三个多月,总算在我们赴封地前好了,也算是上天全了我们地孝心吧!”顾重楼坐看着亭外的星光,轻轻一叹。 “叶姑娘。你地家人都回平城了。你们出走地事也被压了下来。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们出京就蕃时。瑶国夫人还特地到城门相送。嘱咐我们若在封地见到了你。一定要好好照拂着。”顾重楼本不想说。只是想起姚思敏在城门相送时。那番殷切地神色。又不忍心让姚思敏一番苦心付诸流水。 “自然是好地。瑶国公与瑶国夫人身子硬朗。又有二位公子在身边照顾。想也是好地。”顾重楼还是说了些安慰地话。其实女儿跑了。他们那一家人又能好到哪儿去。 “今天太晚了。就在府里歇下吧。周随已经备好了客房。” 若要说叶惊玄半点不知道顾至臻心底地念头,那自然是假的,那夜在姚府书房,姚崇安给她看过的那本书里,别的她没有翻到,但翻到九皇子这一页上,却写着“城府、谋断皆居于皇子之首”后面,还写着一些小字,她却总是刻意去忽略,现在一想起来,却是分外地没有底气。 她喜欢那个男人,在黑夜之中朝她伸来手,给她安全感的人;她爱那个人,永远白衣胜雪,天人之姿,喜欢那个人表现出来的一切,温淡从容,儒雅澹泊,可是那就是他的真实样子吗? 女人一旦沾上情爱,便是撞了南墙也不懂得回头,叶惊玄揪着被子想起了这句知,紧紧揪着锦缎织成的被面,淡淡笑开 另一间屋子里,顾至臻也不曾睡着,昏昏的灯火之下,顾至臻沉沉开口:“京里地事,收到了信吗?” 顾至臻点头,袁允之便起身要走,顾至臻却叫住了他:“允之,坐下吧,我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允之,所谋之事乃背逆之行,跟着我做这杀头地事,你就不怕有天遭了牵连吗?”顾至臻的话淡淡问出。 “她现在也这么相信着我呢,女人所要的东西,都是这么简单吗,还是她独独例外?没遇见她前,我只当天下女子都一般,遇见她了也没放在心上。她却像是一颗火种,一点就那么燃烧起来。”顾至臻端着茶盏,却没有喝,看着桌上跳跃的火光出神。 顾至臻眼睛扫过袁允之,半晌才说:“允之,以前我只信世间的女子都爱就高枝,爱富贵荣华,怎么一遇就遇上了她。她宁可舍下京里的一切不要,独独只想过些寻常的日子。” “放在了心上”顾至臻一声叹息:“是啊,放在了心上,若有一天,她知道了这曾经的种种,怕是连心上的这一点点,也不愿意待着。” 顾至臻独自看着满室温暖的烛火,心却一点点渐渐凉透了,风一吹来烛影摇动之间,更显出几分苍凉来:“惊玄,你让我如何舍得下,舍不下你,也舍不得天下,取舍之间,难道竟不能两全吗?” “若你是那些世间普通女子,我或许会更心安,你要富贵荣华,你要位高权重,我都给得起,唯一给不起的,只有你向往的平淡安宁。”顾至臻向着窗外的夜空喃喃低语,不经意之间,不觉地动心,只是天下与她,他终究还是选择了天下。 只是想来时,心里却是凉凉的 顾至臻看着叶惊玄住的屋子,轻轻一声叹息道:“惊玄,有一天或许你认清了这一切,看清了我眼底究竟是什么,那时候你会绝然转身,我也会给你幸福,你所向往的生活。” 自从相遇的那天开始,他就在背负着这一切,而且注定要背上很长的时间,或许是一辈子。 风吹来,顾至臻关上了窗户,坐在榻上竟然受着前所未有的煎熬,有时候,做出决定并不难,而是决定了之后,后悔的种子开始在心里一点点啃咬着,依靠骨血生根发芽,长成参天的林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