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说来也怪,今夜好像和前些日子不一样,当李熙费了好大的劲把一切都准备好,也暗自蓄了力,打算拼死一搏时,李恕却没有像往常一样,来给他送水。 幼子 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很轻。 一步, 两步, 三步——少倾, 李熙听见刀刃切进皮肉的声音, 还有重物倒地的声音,总共有四声, 恰好对应看守他的四名南月士兵。 方才应声倒下的四个人没动静,连声呼喊也无, 似乎是被来人偷袭,猝不及防地一刀毙命了。 是……是他吗?是裴怀恩吗?到底是裴怀恩真来了,还是自己在临死前做的一场梦? 所以事到如今,裴怀恩来了是送死, 多半要跟他死一块,即便有幸死里逃生,往后也会暴露。这样一想,李熙倒宁愿自己在做梦。 须臾滚烫气息扑面,李熙舌头底下还压着一片薄薄的刀,脑袋嗡的一下就炸了,心说这他妈是有病吧!都啥时候了还亲?做春梦也不该是这么个春法儿! 然后在他还来不及开口抗议的间隙,又一把掐住他腮帮,恶狠狠地低头同他继续亲吻,把舌头也搅进他嘴里。 而来人似乎便是看准了这点,因为知道淮王的人暂时不会来,就变得越发肆无忌惮,变得偏偏要在这生死关头,将自己这段时间对李熙的浓烈思念,一股脑全化进眼前这个野蛮粗暴的亲吻里,以此来庆祝他们两个还能再活着见到。 下一刻,李熙不再假装,他一下挣开捆在自己手腕上的绳索,又扯开蒙眼布条。 来人果然是裴怀恩,千里迢迢,跋山涉水。 李熙整个人还有些晕,怔怔看着前方,没回答。 再环顾四周,发现守在他身边的四个士兵果真全都被割了喉,滚烫血水淌了一地,已经蔓延到他脚下了。 裴怀恩背后为什么没有人,他是自己来的吗?这地方离南月很近,又是山间小路,如果是孤身来,莫说是救人,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来不及叙旧,李熙一把推开裴怀恩,脚底踉跄两下,弯腰捡起地上那些南月人的刀,眼神晦暗阴森,一言不发,已经开始在心里琢磨着怎么死战了。 李熙听得烦不胜烦,骤然转回身,朝裴怀恩高声骂道:“……但我那些记号不是留给你!你这人怎么死到临头还不正经!” 裴怀恩现在的这张假脸很瘦,看着有种商人的精明,尤其当他眉眼弯弯笑起来时,总会给人一种自己已经被他算计了的错觉。 却听裴怀恩紧接着对他说:“这就奇怪了,不是给我留,还能是给谁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