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眼睛都亮了，立刻又问：“这的确是个好主意，但为何规定至多三人养一户？依朕看来，他们平日虽然薪水低，但却都不缺钱，用足足三人去养一户，是否有些浪费了？” “皇上明鉴，我自小与父亲辗转很多地方，一路由北到南的遭到贬黜，看见那些衙役虽多半贪财，却也不是一个好心肠的都没有。” 李熙听了，当即明白道：“你说这些都是想好好过日子，却碍于贱籍不能出头的人，更该给机会。” “钱财于我虽粪土，却能使八尺男儿折腰。皇上，这些人手里没钱，却都有一身用不完的好力气，再说有三个人互相轮换着，也不耽误平常当差。有他们在，虽然比不过那些直接就能伸手给钱的，但伤兵家中的地不会荒，也就有了粮食。” “这主意好妙，不仅不必找朝廷出钱，更不必从民间再收钱。”裴怀恩欣喜地说，“而且定死了一户至多只得三个人养，既能避免滥竽充数，也不会让好心人过得太辛苦。” 李熙对此也很高兴，他不敢在人前表现得太明显，但看着裴怀恩的眼神隐有挑衅，那意思仿佛是在说：瞧瞧，让你再自满，翻车了吧。 殿内很快又热闹起来，考生们受裴怀恩与文道的启发，又陆续有人站起来帮着完善这些法子，都被李熙喊人认真地记了。 李熙招手说：“文道，你来前面坐，不要躲在那个犄角旮旯里，朕看不清你——对了，你父亲身体还好么？” 李熙听懂了文道话里的恳求，就说：“是了，你父亲年纪大了，不好再在外面了，朕改日会亲自指派个巡查去看他，负责他今年年底的考课。” 另一边，站在文道身侧的裴怀恩也来了劲头，饶有兴致地支着颌，偏头往文道这边看。 文道方才说的那些，都是裴怀恩从前没有接触过的，裴怀恩感到很新鲜，心想原来寻常人家该吃的苦，竟是这样的。 原来……原来大家都很苦，大家都有吃不完的苦。 “诸位，你等方才所言，皆已记录。”李熙笑容飞扬，神采奕奕的继续问，“接下来，朕想问问你们对办学堂这事怎么看。” 从前承乾帝还在时, 因为害怕文人们闹事，对办学堂不积极。李熙属意多办学堂，可这也要钱, 再加上朝中现在还有很多反对办学的声音, 闹得李熙也不敢太冒进。 文道方才答得好，李熙对他寄予厚望, 特意喊他上前坐，待说出问题后，便满含期待地看向文道。 文道似乎确如他自己所言, 不善与人辩驳，也对制定政策不感兴趣, 只爱在方案确定后，着手解决上面抛给他的种种难题, 确保一切能顺利进行。 真可惜，原本还盼着今天会有个能言善辩的，替他舌战群儒。李熙有些失望地想：亏他特意将那几个反对办学的大臣也带了来，想让他们在此多受熏陶。 当然了, 倒也不是连一个站起来答话的都没有。李熙这边话音落下，便有几人出声回答他, 只不过多半都被他带来那几个大臣厉声斥责，有理有据的驳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