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那个长相很凶的厉戎,表面看着五大三粗,没想做事心挺细, 居然能记住在埋尸体时一一对证,还将李熙随口叮嘱他的那小丫鬟找到了,仔细确认鼻息。 另外还有就是, 李恕对淮王前程的安排,可谓是事无巨细。李熙缩在轿子里上街走一圈,临到地方时,已经听到坊间在传晋王不是承乾帝亲生的。 但毫无疑问的是,李恕选择在这时把消息散布出去,是打定主意要看李熙为难。 那么以此推理,当这流言传到承乾帝耳中时,李熙便成了那个最有可能散布流言的人。 一路无话。 裴怀恩不知自己白天中了什么招,害怕自己再犯病再伤人,从头到脚检查过好多遍,是在确认没任何异常后,才敢去沐浴。 于是一道薄薄的纸屏风上,影影倬倬地落了两个轮廓。 裴怀恩那边沉默不语却水声不断,身上的血洗也洗不净。 这么多年来,裴怀恩杀过很多人,也杀错过很多人,每每杀错后,便会像现在这样,闷不吭声地沉进水里泡很久。 裴怀恩连声咳嗽,幽幽地说:“小殿下的功夫很高。” 影子手臂和肩膀的肌肉线条都漂亮,李熙心不在焉地看了半晌,舔唇说:“……还算可以吧,没有你高。” 李熙眼里复杂,又把头低下了,双手捧着茶杯小口喝水。 裴怀恩也转头看屏风,目光刚好和李熙错过去,只见到盖着毯子,毛茸茸的一小团,像只蜷缩坐着的小猫。 李熙余光瞄到屏风,咬一咬牙,“大牢里不隔音,找十七来,让他模仿淮王的声音。” 李熙本能就说:“你对我好,我怎么会,再说我还是比你差点,好些地方都差点。” 李熙便认真地重复道:“我不会的,我喜欢和你好,只要你别害我。” “好吧,我信了。”裴怀恩说,“可是小殿下,这承诺不许便罢,一但许下来,我可就要当真了,众所周知,哄我当真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能招晋王回来,姚家本就是墙头草。”李熙不再接裴怀恩的话,转而说,“要不就还是让封家去吧,封疆也在南边打过仗。” 李熙有点犯难了,左右摇摆之下,忽然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出声问:“你先前不是在西边埋过人?就没一个能用的么?反正封时誉一时半会站不起来,要不、要不就按你说的,先……” “别装,我派出去那些人都是什么货色,你会不知道?”裴怀恩似笑非笑道,“先前没想管外患,寻思城池这玩意丢一两座也没差,因此挑的都是些对我唯命是从,却少热血的。” 裴怀恩双手搭在桶沿,从那个大窟窿里看李熙,半点不知悔改。 李熙立刻就又把脸转回来,皱着眉头和裴怀恩对上眼,不甘心地说:“可恨,真羡慕你们这些有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