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承乾帝又在他头顶叹了声气,转头对淮王和颜悦色地说道:“琢儿,你是他们的兄长,你该有担当。你放心,朕必不会令你母无故蒙冤,你也不要在此魂不守舍的了,更不要将今日之事外传。这么着,在此事水落石出之前,你尤其不要再私下与你那个南月的舅舅联系,你……唉,也罢,你现在还是先带老五下去治伤吧,瞧瞧他都被烧成了什么样,也不喊声疼。” 当天晚上, 李熙去到裴怀恩的府邸,才抬手把门推开,就见细软鞭梢兜头抽下来。 破皮了。 裴怀恩循声望来, 眨眼瞥见李熙颈子上的鞭痕, 面色数次变化。 李熙就说:“就算不是我,你也不能把人家往死里打。” 裴怀恩说:“往死里打怎么了, 若非你坚持,哪会闹出这许多事来?我早便与你说过, 翻不翻案有什么要紧,我只要把他们全杀干净了。” 良久,久到李熙都有些困倦,裴怀恩在把屋里值钱玩意都砸了一遍之后, 终于愿意消停下来,走到李熙旁边的椅子那坐了。 语气很温和,仿佛方才发癫砸东西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言罢转过身来,歪头让裴怀恩看他颈侧的伤痕。 裴怀恩果然被逗笑了,只是才干巴巴地笑了一声,就又紧皱起眉。 李熙又摸了摸脖子,只觉这处有点疼,也有点痒,挠得他心里不上不下的,浑身不自在。 裴怀恩便冷笑。 李熙听了,偏头朝裴怀恩露出来个意味不明的笑。 裴怀恩噎住一下,睁眼阴森地看着李熙。 实际上,自打李熙替他改完背后的落梅图之后,他看李熙的眼神就变软和了,无论李熙怎么打趣他,他都没再对李熙下过一次死手。 地上全是一小堆一小堆的碎瓷片,乱糟糟的,就像他们俩今天在明和宫前接手的残局。李熙垂眼去看,靴尖轻轻点在一块碎瓷上,饶有兴趣地用力碾了碾。 李熙抬起脚,发现自己不仅没把那瓷片儿踩碎,反而令它深深扎进了鞋底。 “嗯,我也瞧见了。”裴怀恩说,“你今天与那李恕辩论时,你父皇在听到你说顺妃是为了给淮王抬轿子,方才畏罪自杀后,神态立刻就有变化。” 瓷片扎得挺深,血把袜底都染脏了。 李熙一手撑额,手肘支在身边的小桌上,闻言就把右脚往回收,却被裴怀恩强硬地抓住了,动弹不得。 裴怀恩原本抚着李熙的足踝,想顺手给他上点药,听罢立刻就站起来,走回去坐下了。 李熙不以为意地摆摆手,弯腰穿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