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您也看见了, 眼下顺娘娘都已经去了。”李恕说,“且不说顺娘娘本就无错,她的那点所谓过错,不过是些有心人的一面之词。退一万步讲, 即便顺娘娘有错,可她如今都已经去了, 她是南月王族,死者为大,难道连点体面都留不得么?” 却是李熙当先开口,垂眼看着李恕说:“五皇兄这话有意思,自古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倒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判一个人是否有错的根据,是看他活了还是死了。这顺娘娘今日如此,究竟是为了自证清白,还是畏罪自杀,你说得清么?依我看,她今天没准就是看事情败露,唯恐连累了你与淮王,方才以死威胁父皇,为你们俩个抬轿子。” 承乾帝身后,裴怀恩的脸色很不好,看样子也和淮王一样想冲进火里,只不过裴怀恩想冲进去,是为了把顺妃挫骨扬灰的。 功败垂成! 半晌,李恕才像是终于缓过来这口气似的,他只管面朝着承乾帝,看也不看李熙,高声说:“父皇,无论怎么说,眼下事情已成定局,顺娘娘已经被人给逼死了,纸终究包不住火。” “父皇,您是知道的,没人能逼死顺娘娘,儿臣原是给她留了生路的。”李熙掷地有声,“至于她为何这么急着去死,儿臣就想不通了。” 承乾帝以为李恕不知顺妃当年的所作所为,此刻是完全站在长澹朝廷的立场上,便斟酌着问他:“那么恕儿,依你之见,朕该如何呢。” 李恕说:“父皇,您是天底下最英明的人,您怎么会判错?依儿臣看来,此事分明就是有人在颠倒黑白,冤枉顺娘娘罢了。再说依照惯例,等到彻底入了夏,南月那边就会遣使臣来,与您一同商议明年的边境贸易问题,届时若不叫他们见着顺娘娘,恐怕后患无穷。” 话还没说完,就被李恕出言打断。 承乾帝目露挣扎,抬手示意李恕继续往下说。 “父皇,依儿臣之见,不如就在那些使臣到来时,将此事对他们如实相告,再将冤枉了顺娘娘的罪魁祸首收监正法。” “至于六皇弟,儿臣相信六皇弟是受了奸人的挑唆蒙蔽,方才会如此。但说到底,这案子都是经六皇弟的手查的,我们要对南月有交代,六皇弟就免不得要吃些苦头。不如……不如就顺势将他交出,或是把他贬出京去,到时南月看见了我们的诚意,想来也不会对六皇弟多为难。” 但是不得不承认,李恕因为抓住了晋王倒台之后,承乾帝顾忌着未来新君可能会斗不过裴怀恩,想趁自己如今还活着,赶紧抓点错处把裴怀恩处置了的心理,替承乾帝找出了解决问题的第三条路,那便是将错就错,一错到底,在厚葬顺妃的同时,将裴怀恩以此次闹剧的幕后推手论处,顺势杀死。 毕竟李熙虽不是最佳人选,可也还算不错。最要紧的是时间不等人,若真在这时把李熙遣出了京,也不知道这小崽子有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能赶在他驾崩之前爬回来。 “要按你说的办,谁不知道这顺妃乃是当今南月王的亲妹妹,关系与南月王近得很?”李熙眼观鼻鼻观心,眼睛并不看别处,“换句话说,若叫那南月知道是我查的案,只怕咱们长澹这边无论是将我交出,还是贬出京去,我前脚刚出城,后脚就死于随便什么意外了。” 李恕恶狠狠地侧首瞧他,面上阴戾无比。 李熙不再理他,转而抬头看向承乾帝。 承乾帝神色松动,出声问:“怎么,你觉着她不是自戕,而是被人杀死的?” 明明凶手就近在眼前,但因为没证据,李熙并不敢随意指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