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那夏炳究竟是否对庄嫔有非分之想，查庄嫔年轻时是否染过天花……” 所有一切细节都对得上，裴怀恩此番作为，就是吃准那夏炳为了保护晋王，即便是被误会被怪罪，甚至是被杀死，也断断不会把事情真相轻易说出来。 “我的二殿下。”迎着晋王恨不能立刻掐死他的愤怒，裴怀恩想到此处，面上不禁显出几分古怪的癫色来，他并指夹住那三尺剑锋，轻飘飘地捻着袖，说：“李征，你去查啊，查那夏炳拼着被开膛破肚的风险帮你这几回，究竟是为报恩，还是为赎罪，你——敢查吗？” 重伤后的晋王不是裴怀恩的对手, 很快便被裴怀恩缴了械，一脚踹翻在床上。 晋王歪在床头不断咳嗽, 越来越多的血被他咳出来，擦也擦不净。 倒不是因为别的什么, 而是夏炳拼尽全力对晋王的保护，让他无端想起了他的舅舅来。 李熙觉得这宫墙好高，也困住了好多人，如果没有这道墙，这些人原本都该活的很好。 足足有三万人，就因着晋王的私心，他们永远在那场漫无边际的大雪里长眠，再也没有醒来。 裴怀恩是玲珑心思，一见李熙这样，便猜着了李熙正想什么，不禁面露讥讽。 “还傻站在那干什么？快过来，记住眼前这个人早已不是你的兄弟，而是仇敌。”裴怀恩一语双关，极不耐烦地皱眉说，“这地方好臭，快点陪我回去沐浴。” 只是临出门前，李熙回头看了一眼晋王，终是没忍住，仰脸对裴怀恩小声说：“厂公，给我一炷香的时间，我还有话想问他。” 李熙连忙就点头，说：“外面太冷了，厂公先去轿里等我，我很快就来。” 李熙身后，晋王还在咳嗽，但看向李熙的目光不善，尤其是在看见李熙对裴怀恩竟然很恭敬之后。 “李、李熙！”晋王伏在床边，眼睛死死盯住裴怀恩离开的方向，断续说，“没出息的东西，你怎么、怎么能对一个奴才言听计从！你以为他是谁？他就是、就是一条毒蛇，凡是叫他缠住的，都……都得脱层皮，你以为你现在听他的话，他就会对你另眼看待吗？别做梦了！” 裴怀恩已走远了。李熙闻言便转回身来，面色沉静地看着晋王，眼里半点怯懦也没有了。 其实早在知道桓水城中出了奸细时，李熙便想当面问问这幕后之人，问他为何如此狠毒，毒到随手就敢要了漠北三万戍边将士的命。 不过好在，他今日仗着事发突然，坚持要跟裴怀恩一块来，终于如愿得着了这个机会——他不想放弃。 沉默。 半晌，与晋王的狐疑不安相比，李熙就只是安静地站在那，一直等晋王咳嗽的没那么厉害了，方才语气平淡地开口问：“恩人如此，兄弟如此，妻儿如此，漠北三万将士如此，二皇兄，我今日再喊你一声二皇兄，我实在想不通，这些人命于你而言，到底算什么？” 但晋王很快便回神，继而像是忽然想通了什么，面上逐渐露出一种不能理解，甚至是很愤怒的神情，顿时不再疑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