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摇头往后躲，吓坏了似的。 屋内翻倒的桌椅还没有扶正，李熙喉结滚动，故意将服软的话说得恳切，然而裴怀恩不为所动，依旧只是朝他伸着手。 语气又轻柔又温和，笑意却已不达眼底。 嘶……真的好疼，全身都好疼，不动时已经很疼，动起来就更疼，似乎伤得很厉害。 须臾胸背相贴，裴怀恩一手揽着李熙的腰，下巴也抵在李熙的肩膀上，饶有兴致地捉了李熙的手十指交扣，有点好奇地问：“小殿下平日动不动就哭，昨夜怎么没哭？” 为什么没哭？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而他昨夜之所以不哭，之所以会破天荒地没在裴怀恩面前装可怜，追根究底，恐怕也只是想用这种有点拧巴的方式，来维持住自己那点仅剩不多的尊严。 李熙这样想着，却是畏惧地低下了头，避重就轻道：“我……我太害怕了，忘记了。” “原也是我不对，我不该对小殿下下这么重的手。”裴怀恩细细思索着，余光落在李熙露在外面的足踝，“不过殿下放心，今日之后，我保证让元氏毫发无损地回到京都，替你与已经去了的淑妃娘娘作证。” 这是意料之中的结果，倒也对得起他身上这些伤。 思及此，李熙挣开裴怀恩的手，以退为进地软声哀求道：“……厂公肯放我生路，我很感激，可昨夜之事确实不对，昨夜是我惹厂公生气，厂公才……但是咱们一事抵一事，如今厂公已消了气，而我也、也还有不到两年就能成家娶妻，所以还请厂公往后不要再做那样的事了——厂公信我，诸如那样的事，传出去只会丢我自己的脸，是以……是以我绝不会同旁人说起它。” “……成家？” 李熙不置可否。 李熙连忙摇头。 “不、不是的。”裴怀恩听见李熙说，“厂公给我的照顾，已经够多了，至于再多再尊贵的照顾，我不敢要，也无福消受，因为那会要了我的命。” “又说气话是不是？”因着吃饱喝足，裴怀恩今天的耐性格外好，这让他尽管被李熙再三拒绝，开口依旧能缱绻温柔如情人般。 该赔一盘更好的，更有趣的，用起来更得心应手的。 偏偏那几根冰凉的手指也在作怪，此刻正好巧不巧地压在他腰侧，徐徐地来回摩挲，让他错觉好像有蛇绕在自己身上爬。 时候磨得差不多了，若是再推辞，便会显得他过于胆小，不堪用了。 沉默过后，李熙转头看向裴怀恩，眼里带着一点不敢置信的光亮，说：“厂公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