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玄鹄说得对,裴怀恩这厮,明摆着就是块狗皮膏药,一旦沾上就难撕, 就说眼下吧——眼下他不过就是与裴怀恩各取所取,彼此借了点力, 就要被吴宸怀疑他的立场,生怕他是站在裴怀恩那头的。 说话间,饭菜已有些凉了,经孟青山这么一打岔,李熙火气降下一半,重又悻悻地坐下来。 毕竟若裴怀恩当真只是个计较私情的,决计活不到今天。 思及此,李熙稍稍定神,为了能尽快弄清楚事情原委,也为了让吴宸放心,主动开口说:“都督别不信,我若真与那姓裴的往来亲密,便不会遭他骗。” 良久,像是忽然想到点什么,吴宸悄没声地又瞥了李熙一眼,忽然说:“小殿下也不容易,回京这么些天,刀一直架在脖子上,无依无靠的……” 吴宸:“……” ……尤其是这半大孩子还刚帮过他,替他想法子给神武营发了饷。 李熙顺着吴宸点了点头,恹恹的,看着似乎兴致不高,但是却说:“应该的,隔墙有耳么,只是这会在座的都是自己人,都督大可安心,不必再端着。” 李熙对面,玄鹄和李熙相处得久了,看见李熙变脸,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又在憋坏水,不禁嘴角一抽。 因为惭愧自己的多疑,吴宸只犹豫一瞬,便对李熙坦诚地交代道:“小殿下,别怪我多嘴,听闻那姓裴的铁了心要保人,已经把上下都费心打点好,是以……在日后如何处置晋王这件事情上,你现在最好别插手。” 吴宸被问得犯了难,暗道其实不该说,可却抵不过李熙那样明亮又好奇的眼神,只觉得心软成一团,最终只得缴械投降。 李熙最近一门心思都在准备回东边,还真不知道这事,听罢立刻坐直了些,讶然说:“好端端的,大皇姐为什么要去裴府趟这浑水?” 李熙却沉默地低了头,没再张嘴搭腔。 吴宸见状,就知道李熙已经听出了点门道来,没再理会坐在旁边撒酒疯的孟青山,只继续说:“有些事旁人不知道,我在边关当过兵,却是知道——听闻昭平公主的生母惠妃,曾在入宫前,阴差阳错救过封疆儿子的命。” 孟青山最怕和吴宸对上眼,对吴宸比对自己亲爹都怕,下意识就说:“啊,是啊,是有这回事,我听我爹说起过,但这事都已过去了好久,和昭平公主有什么相干……?” 吴宸怜悯地看着他,说:“好孩子,你爹那么聪明一个人,咋就生出了你。” 吴宸:“……” 偏偏李熙这边已经有些想通了,轻声说:“这样一来,封家就是欠了惠妃的人情,并且还是天大的人情。” 吴宸听了,这才重新转回头来,注意力被李熙吸引,面上似是感慨,又似忧虑,迟疑着点头回应,没再像刚才一样,气到使劲去摁孟青山的脑袋。 李熙这下才是真惊了,站起来说:“一个人情罢了,封家权势滔天,怎么拖了这么久,不怕生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