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熙连忙起身。 裴怀恩恹恹摆手,说:“六殿下不必多礼,你是主子,长话短说吧。” 李熙明白裴怀恩的意思,便坐下来,说:“厂公,我来要小牌。” 搭着话儿,左肩稍稍往李熙这边倾,玉白指骨抵着下颌,语带笑意地又问:“六殿下用过早膳么?” 裴怀恩便吩咐身旁站着的福顺,说:“去,给六殿下端盘果子来,别饿着他。” 这回殿内便只剩下裴怀恩和李熙两个活人了,一片寂静中,李熙没再开口,只是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裴怀恩。 各式各样的欲。 可这欲里没有爱,更没有一丁点暖意。 裴怀恩简直不像个活人,甚至不像个人——当这种光怪陆离的念头忽然出现在脑子里时,李熙默然垂眼,不敢再看了。 李熙便装作畏惧地点头。 一把好刀要锋利,却又不能割伤持刀的主人。眼下裴怀恩要用他,他便该顺势示之以慧,授之以柄,让裴怀恩既能看到他的锋利,也相信他的安全。 这么想着,李熙便当先说:“总要结案的,我没人手,已经顾不上什么了。” 裴怀恩说:“六殿下放心,我会让你结案的。” 等待的过程总是很漫长。半晌,李熙斟酌再三,又转头问:“厂公,若这案子查不完,我还能活么?” 李熙咬一下唇。 李熙沉默地想了想,适时换种问法,说:“那……厂公,等这案子查完了,我还能活么?” 李熙就说:“活着当然好,若是不好,厂公又怎么会……” “……” 一时间,李熙话音渐轻,因为猜不透裴怀恩和他说这话的含义,不安地皱眉。 有些头疼,李熙垂首喝了口茶水。抬眼,却见裴怀恩那张艳丽的脸,竟已近在眼前。 究竟是在什么时候凑上来的! 裴怀恩追着他,手指抓着桌沿,向前探颈,面上无喜无悲,与他亲昵地擦着鼻尖。 侵略领地的意味太重,李熙倏地起身,把椅子挪得离小桌远一些。 裴怀恩说:“还请六殿下如实告之,奴婢不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 这是……这是试探。 一把称手的刀,不该有慈悲。 李熙仓皇垂首,说:“是我失言。” “厂公,那幕后真凶险些害死我,我打小记仇,定要与他拼个鱼死网破。” 李熙闻言抬头,迅速地看了裴怀恩一眼,又再把头低下去。 李熙解释得认真,裴怀恩窝在椅子里一言不发,蜷指缓缓抚过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