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么一说,林幽篁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耳根微红,乖乖低头听训。廖小凤是真的不把她当外人,又说带那么多东西上门是见外, 又说她根本没必要花钱住什么宾馆,家里又不是没有房间,好生数落了一番,直到见林幽篁头都抬不起来了, 这才作罢。林幽篁有好多年没有这种被长辈教训的经历了,好不容易廖小凤进屋去准备待客的茶水零食,总算脱了身, 她不由大大松了一口气。林幽篁很少有这样的情态, 江独照在一旁看着, 也觉得很新鲜。本来想调侃几句,但是转念一想,林幽篁之所以受这么一番折腾,还不是为了她?别人能说的话,她却不好说。于是只好凑过去拉了拉林幽篁的手,安抚道,“辛苦啦。”林幽篁条件反射地将她的手甩开,低声警告,“不要拉拉扯扯的。”江独照讪讪地收回手,也知道她心里的顾虑。这件事就算要告诉家里,也得徐徐图之,不能是现在,更不能是她们没有藏好,被家长们撞破了。林幽篁明知道会被埋怨,也要去住宾馆,不就是因为这个吗?于是她也老老实实到另一边坐下。江独照本来觉得,不就是在父母面前装个样子吗?稍微克制一下,有什么难的——她平时不是一直都在克制自己吗?然而接下来的半天里,她用亲身经历证明,这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她觉得自己平时已经很克制了,但其实还是会不自觉地搞一些小动作,说说悄悄话,或者一些不经意间的肢体接触,都是很频繁的。这样的小动作,林幽篁往往都会默许。虽然亲密了些,但说是好朋友之间的相处,也说得过去,她们坦坦荡荡,旁人也不会多想。毕竟人人都知道她们关系好嘛!但在江家显然不行。为了避嫌,林幽篁是下定了决心要跟她拉开距离。每每江独照想做点什么,念头才冒出来,还没开始行动呢,林幽篁的视线就扫过来了,她只能老老实实安分下来。才半天的时间,江独照就有些受不了了,只觉得束手束脚,哪里都不自在。这时再去回想,才意识到林幽篁不住在家里,这个决定有多英明,要不然,她早晚会被憋死。好不容易吃完晚饭,林幽篁起身告辞,江独照送她出来,才松了一口气,“怎么在自己家待着,反倒比在外面还累?”林幽篁好笑道,“你老实一点。”“没事,现在不在家里。”江独照说。林幽篁微微蹙眉,“不在家里也该收敛一些。我才想到,小城总共就那么大,认识你的人不少,还是应该小心一点。”江独照很想反驳,但又不能不承认,林幽篁说的是事实。跟京城、新城那样的大城市不同,小地方是人情社会,街上碰到的一个陌生人,攀起矫情来,拐着弯总能扯上一点关系,不是亲戚,就是亲戚的亲戚,谁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看到?不得不说,这种感觉很糟糕,好像她跟林幽篁的关系见不得人似的。但如果认真论起来,也确实是见不得人。这就让人更不舒服了。将林幽篁送回宾馆,江独照就琢磨起这个问题来。一直待在小城,不方便不说,也没那么多事,总不能也天天去聚会吧。但是假期还有一段时间才结束,她也才回来没多久,总不能现在就回京城去。最后,江独照琢磨了一夜,终于想出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第二天一见到林幽篁,她就兴致勃勃地道,“我们去乡下看看外公,在那里待几天吧?”虽然在村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会比城里更密切,但这会儿正是农忙的时候,大家都要顾着地里的活儿,白天村子里几乎没有人,比城里清净一些。要是林幽篁愿意出门,往山里一走,就更是人迹罕至了。其实她倒也不是非要做点什么,但至少不用这么束手束脚的。再说,她本来也又计划要去探望外公,而这样的安排,在家长那里也能说得过去。林幽篁想了想,也觉得这样自在一些。于是两人收拾东西,当天就出发了。……这次来村里,江独照没有告诉其他人,就她跟林幽篁两个。她骑车带着林幽篁,一路上把单车踩得飞起,过山风迎面吹来,拂动她们的鬓发与衣摆,只觉得畅快至极。经过一处山坡时,江独照看到路边已经红透了的野萢儿,不由得想起,那一年,她独自骑车去外公家,思考自己将来的志愿方向,回程的时候,还在这里摘了一捧野萢儿,带回去给林幽篁。那时候的心情已经很遥远了,现在想起来,只剩下满心的怀念。江独照踩住刹车,将车子停下。“怎么了?”林幽篁问。“你看那个。”江独照朝旁边的荆棘丛指了指,“要不要摘一点?”林幽篁一看,显然也想到了那年的事。她并不知道江独照当时的心情有多复杂,但对她而言,那也是很值得怀念的一天,于是笑着从车上跳下来,“好,摘一点吧。”两人兴致勃勃地摘了许多,用草扎成巨大的一束。摘完了野萢儿,江独照又看上了旁边的野花。都是些叫不上名字的植物,花倒是很好看,五颜六色、姹紫嫣红,江独照采了许多,原本想扎成花束,但见林幽篁手里已经有了一捧野萢儿,索性就编了一个花环,给她当帽子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