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了事情可做,江独照总算不再颓丧,拎着书包出门去照相馆。照相馆的规矩,一般是按照每一张底片上的人数来洗照片,有其他的要求再另外提,按张收费,每张五毛钱。如果是以前,江独照肯定干脆地答应了,跟叶晓娟和王萍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她也学会了讲价,“我一次洗那么多,总要有点优惠吧?再说我也不是只洗这一次,以后也还会照顾你家生意的。”软磨硬泡,死缠烂打,终于让老板松口,给她打了八折。每张便宜一毛钱,听起来不多,但因为照片数量实在太多,算起来也是一大笔钱。江独照阴霾了一个上午的心情,终于晴朗了一些,又问老板,“底片太多了,我有些照片想要加洗的,但我也不知道是哪张,这怎么办?”甚至有些照片根本不是她自己拍的,到底拍了什么都不知道,就更不好说了。这种问题老板显然经常遇到,“等洗完了,你挑好照片,再把底片剪出来单独加洗就行。”江独照点头,想了想,又想到应该有不少照片拍的是舞台表演。如果是本班的还好,大家应该都会想要,如果是其他班级的,洗出来也没人领走,于是又把这一卷单独挑出来,额外叮嘱了一番。老板统统都答应下来,见江独照没什么要说的,就开了单子,让她先付定金。江独照给了钱,约定好了取照片的日期,又十分不放心地回想了一遍,确认应该没什么遗漏的,这才离开了照相馆。照片至少要等三天,她刚刚打起来的精神又萎靡了回去。思来想去,找不到什么能做的事,江独照索性回家去写卷子了。所以当徐莹莹等人登门时,看到的就是一个正在跟试卷奋战,已经被试题创得奄奄一息的江独照。“你居然在写卷子!”梁小双大呼小叫地冲进房间里,“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总共就七天假期,发了三十几张卷子,不从今天开始,哪里写得完?”江独照双目无神地趴在桌上,口中喃喃道。“啊!”徐莹莹捂住耳朵,“为什么要提醒我这么残忍的事?”到现在,她们其实也已经有些习惯了老师们的套路。这种假期发下来的试卷,虽然后面老师也会讲,但真正收上去批改的还是少数,一般就是看学生们的自觉。在假期里做完固然很好,没做完的话,就等上课的时候一边听讲一边做。要是连课都不听,那老师也没办法。反正学生的套路,老师们其实也知道:真要强迫每个人都写完,交上去批阅,很多人也只是找别人的抄了了事,并不会真的用心去做,走个形式也毫无意义。所以从前,江独照和她的小伙伴们都是学渣,逃课缺勤都是家常便饭,像这种作业就更不可能完成了,却还是能跟老师相安无事,保持一种彼此心知肚明的默契。那时候大家都不做作业,也不觉得有什么。现在江独照突然开始努力,其他人便也一下子跟着生出了强烈的紧迫感。这样子还怎么可能愉快地出门玩耍?“你变了!”徐莹莹用控诉的眼神盯着江独照。江独照双目无神、表情恍惚,但还是说,“其实我也觉得我变了。”她说到这里,突然坐直了身体,身体微微前倾,看向徐莹莹,“你说说,我哪里变了?”“这不是你自己应该反省的问题吗?”徐莹莹大声指责。“就是我想不明白啊……”江独照一手托腮,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转着笔,“感觉好像有很多地方变了,但是我自己又说不出来。”她将殷切的视线投向其他人,“大家都是那么熟的人了,你们也来说说,我哪里变了?”如果说一开始,其他人还怀疑江独照是在反讽的话,现在就确认她是真的在询问了。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当真你一言我一语,数落起了江独照身上的变化。其实归根到底,无非就是一句话:她不再像以前那样爱玩爱闹。不说她,其他人其实也都一样。仔细想想,大家已经多久没有出现在从前每天都会去的那些娱乐场所了?虽然……她们也不觉得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尽管不再出没于那些地方,日子也没有变得更乏味,反而比之前更有意思。但是江独照开始认真学习,那就是另一回事了。对于她们这样的差生来说,不学习已经成为了一种惯性。问就是不想,不喜欢,但其实自己也不会去细究其中的原因。只是毕竟也都这个年纪了,对自己的能耐多少也心里有数,如果非要深挖这个问题的答案,每个人都会意识到,那其实是因为……努力了也未必能学好,于是索性不去努力。不努力似乎也没什么不好,日子还是照样能过,甚至大部分人的生活就是这么过的。就算是自欺欺人吧,但以前,她们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江独照更是她们这个小团体的核心人物,所以现在,她的变化才会令所有人无所适从。有几分被背叛的羞恼,更多的却是不知自己是否也要跟着改变,又是否真的能改变的惶然不安。难道她们不知道上大学会比较好吗?王萍的姐姐初中毕业就出去打工,跳出了原生家庭对自己的桎梏,为什么还非要供王萍读书,而不是让她一起去打工赚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