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幽篁下意识地伸手去碰了一下,但指尖才刚刚触及,江独照就几步从门外走了进来, 一把将络子抄在手里。做完了,她或许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太大,连忙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将手背在身后, “咳……这里太挤了, 我们出去吧。”林幽篁看了她一眼,也没有深究,转身出了房间。江独照落在后面,眼疾手快地打开柜门,将络子塞进了衣柜深处,再用许多衣物盖在上面遮掩,心下才稍稍安定。这络子是她最近才学着编的,也是因此,江独照才发现,原来自家老妈廖小凤,竟然也是个心灵手巧的女人,会很多花样。据廖小凤自己回忆,她在家做姑娘的时候,做衣服、编头花、打络子、纳鞋底、织毛衣手套,钩毛线鞋……什么都学过,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灵巧。后来结了婚,丈夫要做生意,她跟着忙活,这些就都慢慢放下了。到现在,想要什么都能在外面买到,就更不会自己做。不怪老妈总看不上家里的三个孩子,觉得他们笨手笨脚,什么都不会,离了她可能会饿死。至于这络子里装着的,自然是那枚从林幽篁那里得到,江独照十分宝贝的硬币。她觉得这是一枚幸运硬币,自从林幽篁租了她家的小院,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好,两人的距离也越来越近。因为藏东西耽搁了一会儿,江独照走到客厅时,林幽篁已经在教江潮做作业。今年十二岁的江潮,正在上小学六年级。近几年教改,小学也增加了英语课,江潮不算特别聪明的学生,语文数学还算跟得上,这门外语就学得非常吃力了。林幽篁的水平,教她自然是绰绰有余了。江独照听她一遍遍地重复那些最基础的内容,不由十分佩服。不过话又说回来,林幽篁平时给她们讲题的时候,多半也差不多吧?顶多是题目略难一些,但对林幽篁而言都很简单,或许没有太大的区别?江独照在旁边坐下,一边听讲,一边观察林幽篁。平时问林幽篁题目的时候,她是不敢多看的。虽然自己在林幽篁眼里,该丢的脸都已经丢过了,估计已经没有什么形象可言,但江独照多少还是有点包袱的,生怕林幽篁嫌自己笨,问题的时候总是高度集中精神,视线都落在纸面上。即使如此,还有可能一个闪神就跟不上,哪敢分心?现在就不一样了,林幽篁讲题的对象不是自己,讲的内容又足够简单,江独照就能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她身上。此刻,林幽篁放慢了语气,轻声细语的样子,完全褪去了平日的冷淡疏离,只剩下一片隐而不显的温柔。江独照曾不止一次地感觉到,林幽篁就是这样一个人。她心里生出窥见真实的窃喜,但又有一种隐秘的宝物即将被别人发现的不安。她知道,哪怕是林幽篁如同宝物自晦一般,有意掩去了自己身上的光芒,但只要靠近她,就会意识到她的珍贵。而江独照,就像一个贪婪的寻宝者,明明第一个发现了宝藏,却无法将之据为己有,只能徒劳地守在一旁,看着越来越多的人被吸引而至。直到林幽篁讲完了题目,抬起头来,两人的视线相对,江独照才骤然从那种突如其来的状态之中抽离。“怎么了?”她的反应有点大,林幽篁不由奇怪地问。江独照掩饰地笑了笑,“没事,我只是突然发现,你好像真的很适合当老师,我就没有你这种耐烦心。”虽然她很乐于助人,但若是要让江独照去给人讲题,估计她会变成一个暴躁的火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了。林幽篁笑了一下,“你不是也叫我林老师吗?”“我……那只是因为你生日刚好是教师节。”江独照弱弱解释。林幽篁说,“那就是我生来注定要当个老师吧。”上辈子,她确实从事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教学工作来着。江独照由衷地说,“你要是当老师,一定是学生最喜欢的老师了。”至少如果她是林幽篁的学生,就一定会最喜欢她。……晚上还有自习,看看时间差不多,两人就回了学校。走到三省廊,正好看到王萍坐在廊下,正在看着外面的花木发呆。林幽篁脚步一顿,转头对江独照说,“我去跟王萍说几句话。”“我也去。”江独照也看到了人,立刻说。林幽篁想了想,觉得王萍的情况,江独照也基本都了解,没有回避的必要,便没有反对。两人走到王萍面前,她都没有发现,还是江独照开口叫人,她才猛然惊醒,有些慌乱地转过头来,看到她们两人,才轻轻送了一口气。“在想什么?”江独照挨着王萍坐下,问道。王萍看看她们,犹豫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叶晓娟不是把她爸妈叫来了吗?我在想,要不要也让我爸妈到城里来。”“不合适!”江独照脱口而出。见王萍目不转睛地看着自己,她想着都已经开口了,索性说得明白一些,就道,“叶晓娟是独生女,你不是。”这话虽然不好听,但却是实情。叶家只有叶晓娟一个女儿,而且父母都肯听她的话,来了城里,就能帮衬她。而王家呢?不仅有三个孩子,父母还重男轻女。叶家是情况特殊,供不起叶晓娟上学,王家却是家里不愿意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