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让去处理炕的事情,赵全接手了六皇子的安全事宜,默默跟着六皇子出了南城门。
城门外,昨儿还冷冷清清,今儿就稀稀拉拉聚集了一些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人,六皇子眼眸缩了缩,这些,莫非就是难民?
他站在远处静静地观察,发现还有人陆陆续续从南边过来,在州城外聚集,但他们都拖家带口,脸上全是绝望。他们定定的看了看城门口,没有进城,而是拐了个弯,在城墙外找了个地方坐下,靠着墙,望着京城的方向,发呆。
“娘,我饿!”一个瘦弱的小孩摇了摇娘亲的胳膊,吞了吞口水,满脸期待的看向娘亲装吃的布袋,那里,已经空了,最后一个硬饼子,今天早上已经分给大家吃了。娘亲说了,到了州城,就会有吃的,可现在肚子好饿啊,天眼看就要黑了,他一直盯着城门的方向,没有看到有吃的东西。
女人低下头,看了看瘦弱的小儿子,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小宝乖,肚子饿了就闭上眼睛睡觉,睡醒了,就有吃的了。”她说的信誓旦旦,可这句话有几分可信度,她自己都不知道。
“娘亲,你骗人,你说到了州城就会有吃的,我们都来了两天了,我什么吃的都没看到,我要吃饭,我要吃饭,呜呜呜,我好饿。”小孩看要不到吃的,开始摇着娘亲的手耍起了赖皮,女人侧过身去,偷偷抹了把眼泪,哆嗦着手在怀间的袋子里翻了翻,又翻了翻,好半天,才掏出来一块鸟蛋大小的黑乎乎的东西,小心翼翼的掰成两半,左顾右盼,发现没人看她之后,嗖一下塞进小孩的嘴里。
嘴里有了东西,小孩下意识的咀嚼,然后整张脸都挤在了一起,张嘴就要吐掉,被女人眼疾手快的捂住了嘴,“乖,我们只有这个了。”
不知不觉,泪水打湿了六皇子的脸庞,去年的时候,自己也曾这样黏在母后身边,换着法的撒娇让母后给自己做自己最爱吃的糖葫芦,和眼前的景象多么相似,却又多么的讽刺。
他收回视线,心里沉甸甸的往前走。他有些想母后了,不知道她在吃人的皇宫里,过的怎么样?
赵全跟着六皇子转身,用力眨了眨眼睛,把眼里的泪水逼回去。六皇子或许不认识那黑乎乎的东西,自己却是知道的,那是连猪都不吃的已经变质的栗子。
越往外走,看到的景象就愈加的触目惊心。
六皇子怕引起民愤和暴乱,自己带头做了伪装,往泥水里滚了滚,又往黑黝黝的地上滚了滚,原本光鲜亮丽的几人,瞬间成了“难民”。他佝偻着身子,捂着肚子,俨然一副饥肠辘辘的样子。
他和赵全缩在一个大树下,滴答滴答的水滴落在他的身上,打湿了他的衣裳,也打湿了他的心。
夜幕降临后,他阴沉着一张可以滴出水来的脸,一言不发的回了六皇子府。
“赵全,你去一趟府衙,让袁大人带着州府的官员来六皇子府议事。”说完,他迈步进了大门,换了身衣服,连饭都没来得及吃,就去了书房,把自己看到的全部记了下来,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口粮。
“殿下的意思是想开仓放粮?”知府袁大人捋了捋胡须,眯着眼睛看向六皇子。
“是。益州府外已经出现了灾民,如果不开仓放粮的话,得不到粮食和安抚的灾民有可能逃亡京城,造成更大的隐患。他们现在只是因为洪灾没有了活命的口粮,我相信,只要给了他们活命的粮食,他们就会陆陆续续返回原籍,等到开春,继续安稳的耕种。”六皇子的话说的落地有声。
袁大人显然没想到一个才不过十岁的皇子,竟然有此觉悟,不过,可惜了。
他站起身,看着六皇子,轻蔑的笑了笑,“殿下还是太年轻了,不懂人心险恶,现在不过才灾害发生后的第五天,那些难民就来到了这里,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别有用心。殿下还是安心呆在府里等候朝廷赈灾的官员过来吧,他们应该会带着赈灾的粮食过来,老臣年纪大了,就不叨扰殿下了。”说完,他微微拱了拱手,就扬长而去,剩下的官员面面相觑,交头接耳一番后,也相继离开。喜欢千金小姐种田忙请大家收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