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直面更恶毒的对待,但他更害怕眼前的雄虫给他盖一座梦幻的高楼,在他交付真心踏上的那一刻,才发现脚底下是万丈深渊。
“所以呢?你打算怎么办?”白榆很少被人质疑,此时门铃响得急切,密密麻麻的滴滴声敲得他心烦意乱。
白榆皱起眉,他头一次发现伊尔西在某些方面异常固执,或许是多年来的如屡薄冰,他从不轻信任何没有缘由的善意。
伊尔西没有回答,宝蓝色的眼睛静静地与白榆对视,他的沉默代表了一切。
他知道他将会被雄保会带走,知道自己会再次带上抑制环,也知道自己的尊严可能会被再次踩在泥里。
伊尔西默认了所有的折磨,放弃了貌似求生的绳索,继续冷静地陈述一个事实:“星河集团的股权还没有置换,他们不会要我的命。”
“所以您不用担心我的生命安全。”
伊尔西语气十分平静,像一个旁观者陈述事实,更仿佛即将受难的不是自己。
如果....忽略一直在颤抖得不成样子,指尖被攥得发白的左手。
还是怕的,他很怕。
白榆得出结论的瞬间,心中的火气“噗”得被浇灭。他怎么能埋怨一只受尽伤害的雌虫不去完全相信一只满纸恶劣的雄虫。
解释永远是最苍白无力的,它永远没有行动来得可靠。他既然回来了,那就要护着面对魑魅魍魉的伊尔西,像8年前伊尔西护着被星兽包围的自己那样。
白榆没有犹豫,他大步走向伊尔西,将他的手指从锋利的指甲中拯救出来。
手顺着刺眼的红印滑到伊尔西的手腕,白榆强硬地将他塞进最近的一个房间:
“我知道,所以你不要出来。”
“砰。”白榆将门关得严严实实,明确地表达自己的态度。
伊尔西看着严丝合缝的深棕色实木门和旁边一脸吃瓜相的阿统,手腕上残留的体温变得炙热难忍。
他低头看着那节苍白的手腕,渐渐倚靠上了房门又缓缓滑落至地面。他握住那一节手腕,将头埋进膝盖,而金色的长发随着动作自然地散落开来。
“为什么...”他喃喃自语。
“我没有太多东西可以回报。”
他坐拥着巨额财富,却身处贫瘠的荒漠,四周豺狼环绕。
白榆想要在荒漠中种下一朵花,但伊尔西只怕:这朵花太漂亮了,他终究是留不住的。
阿统好像感觉到了伊尔西的悲伤,便也学着伊尔西的姿势并排坐下。
“先生,阿统陪着你呢。”阿统没有腿,便只是抱着胳膊向伊尔西靠了靠。
时近中午,正是阳光最灿烂的时候,它仁慈地将光芒洒落在一个冰冷的铁疙瘩和一个满身创伤的雌虫身上。
“咔擦。”
房子的大门已开,踢踢踏踏的脚步声接踵而至。
雌虫的听力向来很好,顶级军雌甚至可以扑捉到500米内的任何声音。
伊尔西没有改变姿势,隔着一道厚重的实木门,他可以将客厅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
“白榆阁下,您果然在这里呀。”雄保会雄虫婚姻保障部的副主任埃特看见开门的是白榆,一改在门外嚣张的态度。
面对热情得有些谄媚的埃特,白榆的表情很淡甚至有些冷漠。
他很讨厌这群没有脑子的虫子,他靠在沙发上双手抱在胸前,掀起眼皮,语气渗透着凉意:“有事儿?”
埃特搓搓手,脸上的笑容逐渐加深,他当然有事儿。
几个星时前,他得到任务:将新婚之夜打伤蒙格利的雌虫伊尔西带回雄保会关押候审。
至于到底是不是伊尔西动的手,他无所谓,其他雄虫也无所谓,只要给伊尔西按上这个罪名就可以。
上面的领导说了:只要能让伊尔西认罪,到时候伊尔西倒台星河集团的财产他也有资格分一杯羹,当然还有....
那具令虫垂涎的身体。
埃特兴奋得连连保证一定完成任务,但在他乘上飞行器后又立马收到了另一个消息:注意蒙格利家的小雄子白榆。
“白榆?白榆是谁?我在主星这么多年可没听过这个名字。”埃特拍拍自己的啤酒肚毫不在意:“顶多就是个c级雄虫,蒙格利不也只是个c级?他的雄子还能高到哪里去?”
aquot埃特。aquot光脑那边的声音有些严肃:“我们刚刚查证,白榆是a级雄虫。”
“才...不是....什..什么?a级?”埃特惊得滑下座椅,他声音提高了八度:“我咋从来没听说过!”
“废话。”光脑那边的声音有些咬牙切齿,他也才知道。
白榆第二次觉醒后才升为a级,而第二次觉醒能晋级的雄虫实在太少了,并且白榆又故意十分低调,就连当初给他检测和录入的虫都被他暗暗“叮嘱”一定要保密。
所以,这群只知道吃喝嫖赌,开party的雄虫不知道就太正常了。
“那那那,我该怎么办?”埃特捧着光脑,两腮的肉随着他的声音晃动。
“怕什么,白榆也是雄虫,雄虫把雌虫带走也无非那件事,他想要就给他。”
光脑那边的声音突然压低:“但记住,一定不要和白榆交恶,最好是能把他拉到我们这边,你也知道组织目前缺少a级高等雄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