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有点分不清现在的不适到底是因为身体反应还是心里原因,他更偏向后者。 在久远的过去,在幼时的某一天,他好像也是这样的状态,充满不安地等待着,从天亮等到夜晚,背着书包,坐在早已关门收摊的报刊亭外面,看着马路发愣。 现在谁犯迷糊他都不能犯迷糊,舅妈能依赖的人只有他,也该扛起责任来了。这份窝窝囊囊的弱态要维持到什么时候?如果是阮哥现在他会怎么做,如果……如果是阮凝郁…… “方唐。” 安杰看他的眼神是不加任何掩饰的忧心与关切,同时又有些复杂,但他还是什么都没问,“他已经到楼下了,走吧。” “快半小时了,是你一直在发呆。” 方唐从安杰言行中拼凑出的,几乎是一个浪子的形象:高强度混迹娱乐场所——因为安杰很爱去夜店玩儿;有些不负责任,脾气不太好,为人花心且轻浮,总之极不稳重。 一路上都是安杰在和方唐说话,叮嘱他照顾好自己一类的,又粘着撒娇亲亲抱抱,也说舍不得一定会很想他;一定会帮他把学校那边的事尽可能处理好。 “我和你说过他啊,我的室友,你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听我说话。” “好吧。”安杰看了下导航,又开始说些没有必要说的废话,“小心开啊,前面可能还有积雪没化。我很不相信你的技术。” “你前面的杯子里是什么?咖啡?我也要喝一口。”说着就拿了过来,喝了一口就又塞了回去,“不好喝。” “啊?我什么时候说要和你一起回去了?我自己坐巴士回去。” 就这么一来一回,方唐坐在车里听着他们对话,安杰高兴时会无意识涣散出姜饼的淡香,混杂着小豆蔻的干燥自然,像是面包店的味道,闻着舒适极了,让自己虽然心中焦躁不安,却也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并不是旅游城市,因此机场来往行人不多也不少,安杰还是担心个不停,却再没办法多说什么,到最后忐忑不安地问,“你会回来的吧。” 安慰了几句,方唐身上粘着不愿意撒手的安杰,对那个alpha说,“谢谢。我也很抱歉,给你添麻烦了。” 还真是个话少的人……这样看下来,两个人性格几乎完全相反。 取登机牌过安检找登机口,方唐直到坐下前一秒钟都还在面无表情地一步步按部就班,离起飞还有一个多小时,没喘两口气的功夫,听播报说雪路清扫导致部分航班延迟起飞,方唐正着巨大落地窗,外面天光大亮却还是像蒙了层灰,雪已经不下了。 方糖揉了揉眼睛,现在什么都不做也不行。左右候机的时候无事可做,他拿出手机想给舅妈发条微信安抚,再问问陈悦姐她那边的情况。 “……” 却还没有来得及打完回话将信息发出去,手机一震,他愕然地睁大眼。 时隔三年,是头一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