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怎么说？一中是他自己考上的。” “等会，”陈远宁一挥手，示意她先别说话，看向门口，思索了一会儿，轻声问，“……小糖？” 他与妻子对视一眼，稳声道，“小糖。” 门口是一个小小的身影，孤零零站在门口，看着局促不安，表情也谨慎，他不敢往屋里窥探，只是低声问了舅舅舅妈好。 那小影子看着十分局促不安，似乎是拿着什么东西，在门口踟蹰着徘来徘去，“对不起，这么晚了，我还在……” 方唐小心地观察着舅舅的神色，见他叹气，低下了头，“对不起。” “啊，”方唐看着神色有些慌张，嘴巴动了动，更加坐立难安，“那个时候……不懂事，对不起。” 她想把方唐拉过来，却补了个空，方唐低着头，悄悄拉开了距离。 这孩子变了，性格变了，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人生处于翻天动地的变故之中，人怎么可能不变。 方唐摇了摇头，声音很轻，“这个是……给你们的。” 方唐手里是一小捆用皮筋绑好的粉钞，钞票有新有旧，应该不是取出来的，看只有一两千的厚度，递过来的时候有些湿，也不知是在手里紧紧张张地捏了多久。 “不是，不是偷来的。”方唐脸上是可见的胆怯，他紧张道，“我卖了之前的一些东西，然后，也有自己去快餐店跑一跑兼职。” 女儿再过半个月就要去上大学，她是说过这个长假不想闲着，出去打工给自己赚个好笔电，早出晚归的时候方唐会去送，但回来的时间都不稳定，他们没有过问，只当是出了这种事，方唐也该自己散散心或者去找玩得好的同学，因此从来也没有管过干涉过。 又在陈远宁准备怒斥之前，将一直低着的头抬起来，“是表姐。还有……舅舅舅妈也，不是爸爸妈妈。所以……” 从小时候起，陈樱宁和方越衫就偶尔会有争执。 直到方唐懂事，开始听懂他们的争执。 单位职场的琐事，家长里短，在陈樱宁开始有针对性地表达不满、明确说不愿意再继续接济丈夫那些血蛭一样的亲戚时，分歧就出现了。 所有的矛盾，都是因为一个字。 钱，钱，钱。你欠了我的，我欠了你的，因为人情损失的，本不该支出的。 ……说什么想要乘着这个漫长闲散的假期打工啊，什么买个更好的笔记本电脑。 这是准备了好久的旅程，在几个月前新年聚餐的时候他就听姐姐兴冲冲地说这件事了，在筹备时也得到了父母财政上的支持，都不必等成绩出来，她考完试就准备走，狠狠玩一个暑假。 她不仅没办法如约和朋友一起去人生可能只有一次的毕业旅行，连原本家里给她配置电脑的钱都没有了。 没钱真的是一件很可怕的事。让两个恩爱的成年人到最后开始逐渐变得面目全非。 陈远宁放开他，“……你刚刚听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