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面试之前,楠哥就已收到小组的邀请函。由徐姨组织攻打男妖精的游击队,成员分别是王大力,冯大夫,和刚刚成为正式成员的楠哥。游击队的作战部队坐落在冯大夫的中医馆。这个游击队为什么会成立是有原因的。事情是这样的:某天晚上,妹喜早早睡下(做爱累人)。我在客厅,把偷偷潜入租客家里的女房东给抓个正着。患有偷窥癖的女房东因为嫉妒心作祟,又想偷偷溜进租客的家里,看看我和妹喜是不是又在做爱。徐姨捏着声带,小声斥责道。 徐姨想起妹喜还在睡觉,于是又关上客厅的灯。我匿在暗处,似鬼似魅地幽幽笑道。 徐姨又羞又怒,哑口无言,因为我毫不留情地揭穿她巡视的目的和内心的秘密。我上前一步,乘胜追击,继续说道。 黑暗中,恶犬在俯冲之前发出预警的低鸣,足以徐姨被吓得半个月不敢在露面。不光是我吓的,还有徐姨自己疑神疑鬼。老太婆一把年纪,不爱睡觉,爱做梦。她梦见自己和子女合家团圆,梦见自己门口出现老帅哥,梦见自己与妹喜相亲相爱,梦见我会突然死在床上,梦见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连年轻人都不敢想的事情。然而,白天醒来,现实还是会给她一摆锤。她恨啊,恨时光飞逝,恨婚姻的束缚,恨子女的冷漠,恨生活的琐碎。但她最恨的还是我。各位想想,假如你们要很一个人,是恨自己的亲人,爱人,友人,同事,还是老板呢?你们谁都不敢恨,因为你们都是胆小鬼。你们不敢恨与你们有关系的人,因为你们害怕撕破脸。撕破脸意味着你们不能住在父母家了,意味着你们没有免费倾诉烦恼的对象了,意味着你们没有讨论办公室八卦的同伴,还意味着你们没有办法依靠几千块的工资维持生计了。遭受侮辱时,你们总想着忍忍吧,忍忍吧。忍忍也就过去啦。哎呀,复杂的关系网把你们搞得像个软蛋。好啦,现在在你们面前,有一只来路不明的、人人喊打的臭老鼠。你们会不会把人生的怨恨发泄在它身上呢?会的。你们一定会的。这个大好机会,你们怎么错过?你们想啊,它本就是害虫,即便再添多几个似有非有的罪名,也对它本就残破的名誉柱毫无影响呀。最终,徐姨决定以“为妹喜好”的名头,集结各路英雄好汉,弄死我这只臭老鼠。 办公室是楠哥用几块塑料板隔开的。旁边是员工休息区,有一张桌子和几张凳子。烟味像是地缚灵在屋子里游荡。我悄悄抿了抿舌头,也想抽一根。正巧,楠哥向我递去香烟。 我听出楠哥语气里的调戏。楠哥知道我看不见,肯定会用手去探索。而这个探索的过程,正是他渴望见到的。他是操控握柄的人,而我是抓娃娃机的钳子。他想看我尽力地、坚持地、可怜地获得他手中的诱饵。难以解释这其中究竟有什么乐趣。你们也在街上见过那些健全的孩子会戏弄残疾的孩子。他们围着无辜的目标,扯一扯他的红领巾,捏一捏他的脸蛋,拍一拍他的小书包。他们嘻嘻哈哈地跑开,没有对任何人造成物理性的伤害。默然关注的大人们最终回归到各自手头上的事情。除了被围困的当事人之外,谁也不知道这种无形的伤害是专攻心灵的。一支烟和一句话,堪比往我的脑门踹了两脚。啊,我明白了。你和徐姨,冯大夫,王大力和楠哥通过气儿是吧。我动了动嘴唇,似乎准备说话。直到楠哥递烟的手酸了,他才明白我已经反将一军了。 “大商先生,我能这样称呼你吗?” “小商先生,你对我们这儿有什么要求没有?” “一点也没有?” “嘿,那我对你可是有大把的要求。” “关你们屁事。” 我暗啐楠哥一声军痞,笑道。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 “关你屁事!” “我早听他们说你不好对付。他娘的,还真是他妈难搞。咱们敞开天窗说 我歪着脑袋,像个孩子,思考起来。我故意扮出与年龄不符的幼稚举动,既恶心了对方,也恶心了自己。我夹住食指与中指,向楠哥做了个手势。楠哥把一整包烟丢在我面前。我听见响动,准确地抓住了它。楠哥从未停止观察我。通过这个行为,他有那么一刻以为我能看见。我装看不见,都是为了玩他。但是,我之后的一个动作彻底打消了他的疑虑。我含着香烟,一动不动。楠哥拿起打火机,亲自给我点烟。我享受这般待遇,心情自然好上不少。我轻轻吸了一口,吐出一缕烟雾,问道。 “你他妈给老子说正事。” “你少扯些歪七八脑的东西。” 楠哥立即反驳道。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你是被他们影响了。我现在可以给你机会,让你成为一个公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