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娘子,家里来人了,”李伴峰把楚子凯往正房里一扔,“先帮我照看着,我还有点事没办,等我回来再慢慢审问。”
娘子笑道:“相公快去快回,我先帮相公摘摘菜。”
李伴峰回到舞厅的偏厅,又用乞丐钵子试探了一下,没有收到任何回应。
这个金发老者到底用什么手段逃走的?
今后必须好好调查,下次见面,绝对不能放他活着离开。
眼下不能再耽搁时间,李伴峰背着水涌泉,离开了岩楼村,直接跑去了花湖公园,经由新地,一直跑到了七秋城。
秋落叶正在吃饭,看到水涌泉,手里的南瓜掉在了地上。
“老水……”秋落叶走到近前,盯着水涌泉看了好一会,“说句话,老水。”
“暂时还不能说话。”李伴峰把水涌泉的经历告诉给了秋落叶。
他原本想把水涌泉安置在无眠镇,可无眠镇刚刚夺下,根基不稳,冯带苦和马五只能帮忙照看,马五要打理自己的新地,冯带苦还要照料裤带坎和汽水窑,能照料水涌泉的,也只剩下秋落叶了。
“老七,把他放我这吧,不管能不能好起来,我肯定不让他受罪,”秋落叶叹了口气,“老水谨慎了一辈子,谁能想到落了这么个结果。”
“秋大哥,雪花浦的人盯上了他,这段日子还可能会来找麻烦,千万小心防备。”
“来,让他们来!”秋落叶叫老虎给水涌泉收拾一栋房子,“好久没松筋骨了,胳膊根有点痒痒,他们来一个,我杀一个!”
李伴峰在七秋城转了转,看到君洋大道上新开了两家饭馆,馆子刚落成,菜价便宜,座无虚席。
街上开了一家七夜轩,其实就是一家舞场,马五非起这么个有文化的名字,可认识这个“轩”字的人并不多,别人都给念成七夜干了。
据说谁能在这连战七夜,店家给红包。
李伴峰对七夜轩稍有不满,可七秋城的变化让李伴峰非常满意,一座满是荒野的新地,加上一座毫无生气的小镇,全力经营之下,终于有了一座城市的雏形。
他回了自己的宅院,藏好钥匙,进了随身居。
楚子凯的态度谦和了许多,洪莹帮助他梳理了一下骨肉,唱机帮他重整了一下筋脉,双方的交流也顺畅了不少。
李伴峰问道:“你们雪花浦一直找我麻烦,能说说其中的原因吗?”
楚子凯摇摇头道:“我在雪花浦的身份不高,对你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你要是问我渡船帮的事情,我可以多告诉你一些。”
“渡船帮属于雪花浦在外州的分支机构吧?”
“不能这么说,渡船帮并不完全属于雪花浦,是雪花浦和桦树隐修会共同成立的组织。”
“桦树隐修会是什么来历?。”
“桦树隐修会和逐光团有些相似,都是外国的暗能者组织,相比较而言,逐光团战力更加清晰一些。”
清晰的意思是什么?
“桦树隐修会的战力难道不清晰么?”
楚子凯摇摇头道:“确实不清晰,他们没有固定的道门,也没有明确的层次,很难用明确的标准来衡量他们的战力,
逐光团的成员可以用我们的标准进行估算和对比,我认识一名逐光团的主教,他的战力和一名六层暗能者相当,
但其逐光团之外的人员,他们的战力很难估算,刚才和我一起作战的那个人,他名叫米格洛夫,是桦树隐修会的会长,
他擅长制造建筑,也擅长搜寻隐匿空间,单纯比较这两种手段,他的战力可以估算成云上三层的修者,
可他曾被一个七层的武修打到无法还手,甚至差点丧命,这不能用简单的道门相克来解释,
他的整体能力存在严重的短板,以至于无法用我们熟悉的层次来估算他的实际战力,这种人在桦树隐修会之中比比皆是,
我曾经见过一名桦树隐修会的成员,他用药草和一些动物的血液能够布置成特殊的法阵,法阵启动之后,能够摧毁周围几公顷的建筑,
可他布置一次法阵需要三天甚至更长的时间,而且除了布置法阵,他别无所长,这样的人,战力明显不清晰。”
李伴峰道:“雪花浦和桦树隐修会,为什么要联手建立渡船帮?”
“为了钱!”楚子凯回答非常直接,“雪花浦和桦树隐修会都遇到了严重的经济问题,今天我和你战斗的过程中,我没有用到暗能量载体,那是因为合适的暗能量载体都被我卖掉了。”
李伴峰皱眉道:“穷到了这份上?”
“我还不算穷,至少在明面上能保持光鲜的生活,雪花浦里有比我更穷的人,甚至连衣食都无以为继。”
李伴峰不太相信:“这有些夸张了吧,王自勉也是你们的人,他的生活依旧很奢侈,光是一个扳指,价值都超过了两座工厂。”
楚子凯苦笑道:“我只能说每个人的追求不一样,每个人对雪花浦的忠诚度也不一样,我愿意贡献出我的所有,哪怕明天吃盒饭,睡桥洞,我也心甘情愿。”
李伴峰笑道:“你睡过桥洞么?”
楚子凯摇摇头:“这只是一个比喻,来表达我对雪花浦的忠诚。”
“我还是不明白,雪花浦能够铸造普罗州的钱币,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你们都不该缺钱。”
楚子凯反问李伴峰:“你知道什么是货币数量论么?你知道什么是货币需求论么?你知道什么是货币方程式么?”
李伴峰摇头:“这些我真的不懂。”
楚子凯道:“这些我也不懂,我只知道钱不能随便铸造,必须符合经济规律,雪花浦的经济状况不能靠铸钱来挽救,要靠我们这些成员来挽救。”
李伴峰道:“所以你为此不惜倾家荡产,把随身的法宝和灵物都卖了?”
“那些不都是法宝和灵物,”楚子凯没有做过多的解释,“这是我对雪花浦的忠诚,无怨无悔的忠诚。”
“雪花浦给过你什么,让你如此忠诚?”
楚子凯道:“你知道我的过去么?”
“我在网上看过一些,据说你出生在一个普通工人家庭,靠着自己的努力在乐坛上取得了今日的成就。”
楚子凯道:“说对了一半,我的父母的确都是普通工人,他们竭尽全力让我学音乐,结果考音乐学院,我接连三次落榜,
我以为是我能力不行,后来才知道,是我在考试之前少上了一个补习班,那个补习班的学费,光是一节课,就让我爸浑身哆嗦,
我一共上了十节课,没学什么东西,但是认了一位师父,有了这位师父,我成功上了音乐学院,
从音乐学院毕业,我到一家音乐公司工作,这家公司不大,我干过不少岗位,可每次我提出来想唱歌的时候,都被拒绝了,他们说我的声音没有质感,
于是我就去了黑市,买了引导剂,成了一名歌咏者,等我在他们面前唱歌的时候,他们还说我质感不行,哪怕我用了技法,他们依然说我不行,
我对整件事情产生了怀疑,到底是歌不行,还是我不行,还是公司认准了我不行,
于是我找了一位朋友,一位比我还惨的朋友,他很有才华,他写了《我是你的锅盔》这首歌,
为了下个月的房租,他以三千块钱的价格,把这首歌卖给了我,我自己请人做了伴奏,录了单曲,在网上一个小圈子里,把这首歌发出来了,
这个圈子里的人有一定音乐素养,他们能听出这是一首好歌,有了他们的认可,我觉得我足够了。”
李伴峰皱眉道:“这和雪花浦有什么关系么?”
“有!”楚子凯道,“在这个小圈子里有一位雪花浦的成员,他提出来这是一首非常优秀的歌曲,
他愿意出钱,给我做运营资金,这个流程我懂,非常的简单,只是要烧钱,钱要像纸一样的烧,
我承担不起这个,可他说他愿意替我承担,他答应把我推到榜首,他只提出了一个条件,让我加入雪花浦。”
“你当时知道雪花浦是做什么的么?”
“不知道,也没想要知道,我答应了,对当时的我而言,这个机会实在太难得,而我本身并没有什么可失去的,
那个人兑现了他的承诺,让我上了榜首,我红了,我有了第一张专辑,开了第一场个唱,我经历了这一生从未有过的荣耀,结识了我从来不敢高攀的人,获得了我这一生不敢想象的财富,
可流行音乐就是这样,《锅盔》的热度维持了一段时间,渐渐退去了,人们还记得住我的名字,等待着我的新歌,可我拿不出更好的作品,
《锅盔》不是我写的,我也写不出更好的歌,因为我发现自己并不擅长创作。”
李伴峰道:“那就去找擅长创作的人,之前给你写《锅盔》的那位呢?多给他些钱,他肯定还有好歌卖给你。”
楚子凯摇头道:“他回了北方,冬天没钱买煤,抱着吉他冻死了,
而雪花浦并没有抛弃我,他们雇佣了不少词曲作者,想方设法维持我的热度,
同时他们还给了我一条新的道路,他们希望我成为一名出色的修者,不是暗能者,是真正的修者。”
李伴峰一怔:“这有什么区别?”
楚子凯道:“这里的区别大了,你该不会觉得漫步者就是旅修吧?你难道觉得歌咏者就是声修?”
“难道不是么?”李伴峰觉得很奇怪,本质一样,叫法不同,暗能者和修者是普罗州和外州在认知上的差异,这是最基本的常识。
楚子凯笑了:“当然不是,你来外州的时间太短,对外州的暗能者了解的不够深入,在低层次下,暗能者和修者之间已经出现了一定的差距,
多做几次试探,你就会发现差距的所在,暗能者的整体能力远不及修者全面,
到了一定层次,暗能者会出现瓶颈,不能再晋升了,这个瓶颈一般是七层,在外州,人们总说暗能者的极限是七层,你肯定以为他们在扯谎,其实他们说的是实话。”
李伴峰回头看了看唱机,唱机默然不语,因为唱机对外州也不熟悉。
楚子凯道:“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我,但这件事你可以亲自去验证,很快就能找到答案,
暗能者是外州的科技产物,他们试图以普罗州的修行规则,制造一套属于外州的暗能力体系,
可外州制造的引导剂远不及货郎的入门药粉,只能算是低劣的仿制品,
想要成为真正的修者,只能去普罗州买药粉,除了大户人家的一部分私藏,货郎的药粉是修者入门的唯一正确途径。”
外州的暗能者和普罗州的修者存在本质上的差异。
难道这就是暗星局战力不足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