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新地上,五千三头人正在准备开荒。
一名三头人提着供桌,跟着有经验的开荒人学习摆放贡品。
一名三头人拿着纸笔,跟开荒人学习书写契书。
一名三头人正在和潘德海闲聊:“这位大叔,你也是来开荒的?”
潘德海笑着摇头:“我就是过来转转。”
转了一会,潘德海走了。
跟他一起来的,还有百目鱼和高淑霞,自从争夺背无双的地界失败,这两人就一直跟着潘德海。
等走出这百里地界,百目鱼很是鄙视的看了老潘一眼:“潘爷,咱们大老远跑来,就是为了遛弯?”
潘德海笑道:“总在海吃岭待着,两位姑娘不长本事,光长肉,出来转转也不是什么坏事。”
百目鱼哼一声道:“哎呦,潘老,这是挖苦我们?嫌我们伺候的不周到了?”
潘德海连连摆手:“我是有德之人,两位姑娘说话要看分寸,咱们就是搭伙做生意,我对两位姑娘可从没有非分之想。”
这是实话,相处这么多时日,这两个女子没少帮潘德海做事,潘德海也给了她们不少实惠,但彼此之间从来没有过越界的举动。
生意是生意,情意是情意,这两点,潘德海区分的非常清楚。
老潘真要折返海吃岭,高淑霞不乐意了:“潘老,真就这么回去?咱们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潘德海叹道:“五千个三头怪,都是罪人城走出来的,真要是翻了脸和咱们拼命,两位姑娘拿什么抵挡?”
高淑霞回头看了看那地界,不受内州约束的新地,实在让人挪不开眼睛。
潘德海一步都没停下:“两位姑娘,你们还是走快些的好,一会要是遇到了绿花子,只怕想走也走不成了。”
马五打着绿花子的旗号,光明正大把这五千人带到了新地,无论靠着绿花子的名声,还是五千三头人的实力,九成九的人都不敢打这块新地的主意。
可五千人的吃喝用度成了问题,粮食还有办法可想,拉来几车压缩饼干,也够吃两天。
水就不好办了,从蓝杨村运过来一驮水,路上得喝掉一大半。
想解决饮水问题,必须得开荒。
李伴峰不贪多,抽出五百精壮,先开出来二十块地界,每块一里即可。
这块新地上少东西,自从李伴峰拿到地块,在这里就没发现过一个异怪。
其实这也正常,人家内州答应送地块,没答应送异怪,这些异怪或许该何玉秀自己培养。
可眼下就要开荒,没有异怪,拿什么做考校?
何玉秀想的倒是简单:“既然没有异怪,咱们就不考校,直接开荒就行。”
这件事,李伴峰也曾考虑过。
他也有一块新地,每次都要为考校的事情发愁,上一次楚二开荒,李伴峰在考校上就存在问题,不合理的增加了考校难度。
考校的目的,是为了检验开荒人是否有经营地块的能力,这些三头人明显具备这样的能力,考校这一环节显得很没必要。
那是不是可以不考校呢?
就李伴峰所知,还没人这么做过。
孟玉春天天盼着有人开荒,好不容易遇到了李七,摆祭品,立契书的环节都被简化了,唯独考校这个环节没有省略。
秋落叶当初急于开荒,到了后期,所有考校的环节都成了过场。
可就是这个过场,秋落叶从来不敢忽略,哪怕到了最后一块地界,也得叫上两个异怪过去打一场。
考校这个环节肯定有特殊意义,李伴峰琢磨着,是不是从自己的新地上搬一些异怪过来。
关键这得搬多少?将来李伴峰打算把所有地块都开出来,三五个异怪肯定不够。
他自己的地界上的异怪大部分都是从秋落叶地界上来的,好不容易安了家,而今又要让他们来这考校。
何玉秀这有五千三头人,很快就会变成正地,到时候再把这些异怪迁走,有几个异怪能受得了这份折腾?
要不从周围的新地借一点过来?
关键和周围的地头神不是太熟悉,借异怪这事只怕人家未必答应……
李伴峰正为这事发愁,何玉秀倒是看开了:“七哥,咱们不必为难自己,没有异怪来这考校,咱们还非得自己去找?
开荒规矩咱们肯定要守,等一会他们摆好祭品,我先去回应,地块要是有了感应,就让他们准备考校,
咱们把消息放出去,只要有异怪过来,我肯定不拦着,要是没有异怪愿意来,那就是人家开荒人运气好,咱们也不能为难人家。”
她这话说的倒也没毛病,李伴峰也是个急性子,当场就答应了:“先试一块地,要是没出状况,就接着开荒,要是出了状况,咱们另想办法。”
第一批三头人摆好了祭品,何玉秀也做好了回应的准备。
当初李伴峰第一次回应开荒,靠判官笔飞行,还得靠放映机制造氛围。
何玉秀倒是省事,找了个面具把脸一遮,径直去了地块,冲着开荒人喝一声道:“是你要开荒?”
二十五个三头人看着何玉秀,大气都不敢喘,只顾着频频点头。
“准了!”何玉秀上前把桌上的一瓶子好酒收下了,她在地上洒了一半,剩下的半瓶喝了个干净。
李伴峰冷笑一声,就她这么草率,怎么可能点亮地块。
笑声刚刚落下,人群之中发出一声惊呼,地块真就亮了。
这些三头人没经历过开荒,头一回看到地块边界线,都觉得非常惊讶。
李伴峰比他们还惊讶。
何玉秀就这么应付两句,地块就亮了?
我当初试了那么多次,这事儿怎么算?
李伴峰想了半天,替自己找了个理由。
何玉秀的修为高,她现在已经到云上了,李伴峰当时还在地皮,主要都是修为上的差距。
地头神允准开荒,接下来就剩下开荒前的准备了。
到了第二天,考校正式开始,二十五个三头人严阵以待,他们第一次开荒,都不敢掉以轻心。
何玉秀料定不会有异怪出现,且在一旁冷眼看着。
李伴峰忽觉有危险迫近,朝着远处张望片刻,但见一硕大身影,在夜色之中越来越近。
这什么东西?
看这身形好眼熟啊!
“老五,你把燕子叫来了?”
马五看了一眼,摇摇头道:“这不是燕子,这不是咱家的蓑蛾!”
“那这是哪家的?”李伴峰走到近前,但见一个巨大的蓑蛾夫人,一边嚼着叶子,一边朝着地块蠕行。
“姑娘,你来这做什么?”李伴峰上前打了招呼。
蓑蛾夫人脸颊一红:“小郎哥,你还挺会说话的,本姑娘是来考校的。”
李伴峰指了指地块上的三头人:“你来考校他们?”
“是呀,这里不是要开荒么?”
李伴峰想了片刻,问道:“你是游怪吧?游怪不应该参与考校。”
蓑蛾点点头:“按正理,我是不该来,可我有请帖呀!”
“谁发的请帖?”
“楚腰纤,楚夫人给的!”
李伴峰没明白:“楚腰纤是新地的地头神吧?”
“是呀!”
“她不好好守着自己地界,跑这来捣什么乱?”
蓑蛾夫人想了片刻,摇摇头道:“小郎哥,这事儿就不该问我了,我只管来这考校,考校成了,就去找楚夫人领修为,其他事情一概不知。”
她回答的确实没毛病,地头神雇游怪做事,在新地上十分常见,当初拔山主就曾雇佣游怪攻打孟玉春的地界。
蓑蛾夫人不再多说,继续朝地块蠕行,李伴峰问道:“姑娘,你有八层修为了吧?”
按照新地的常识,蓑蛾夫人的修为和体型成正比,这位姑娘的身形比燕子大了不少,李伴峰怀疑她已经到了蓑蛾夫人的极限。
那姑娘回过头道:“小郎哥,你好眼力,赚了这一笔修为,我就到九层,九层之后不再做蓑蛾,我就要出落成正经的漂亮姑娘了。”
原来蓑蛾夫人升到九层,还会有变化。
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一个八层的异怪,去考校一里地块,这不扯淡么?
李伴峰在身后追着蓑蛾喊道:“姑娘,你先不要去地块,楚腰纤答应给你多少修为,我这按数赔给你。”
“小郎哥,下次吧,我都答应楚夫人了,我这人做事言而有信。”
李伴峰皱起了眉头,地界上第一次开荒,不能让这蓑蛾给搅和了。
他正想出手,何玉秀挡在了前边:“老七,这事儿你别管,我来拾掇她。”
蓑蛾看看何玉秀:“你又是什么人?”
何玉秀道:“我是这的地头神,我不让你来这考校。”
蓑蛾夫人一皱眉:“哎哟,你安排考校,却又不让我来,这不合规矩吧?”
何玉秀冷笑道:“你一个八层的蓑蛾,考校一里地块,这合规矩么?”
“要是你这有本地人过来考校,我确实不该随便搅局,现在这里没有本地人,你就不该拦着我。”
这蓑蛾夫人还挺讲理,人家把话说的非常清楚,你这有异怪,我不捣乱,你这没有异怪,我作为游怪过来考校,也确实不犯毛病。
可何玉秀今天不打算讲理:“我就要拦着你,我就不让你考校。”
蓑蛾夫人还真就不怕:“你要是豁上了地头神名声,咱们就在这打一场!”
两人马上要开打,马五上前拦住了何玉秀:“秀姐,不值当的,这位姑娘,你怎么称呼?”
目光交织间,姑娘稍微有点躲闪,她低着头道:“我叫阿柔。”
“阿柔,咱们借一步说话。”马五一直盯着阿柔。
“那你长话短说。”阿柔低下了头,被看的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跟着马五走了。
马五去和阿柔做事情,过不多时,地块又来了一个老翁。
老翁见了何玉秀,先拱手施礼:“您是这的地头神?”
何玉秀点点头。
“您这边坐,我有事儿跟您商量。”老翁用衣袖在一块石头墩子上擦了擦,请何玉秀坐下。
这还是个明事理的,何玉秀刚要坐下,李伴峰单手托住桃子,没让她沾上那块石墩子。
何玉秀脸一红:“七哥,当着这么多人,你这是干嘛呀。”
李伴峰对老翁道:“你是奉取翁吧?”
老翁点点头:“您好眼力。”
“你也来这考校?”
“我有请柬呀,荣四角大人给的请柬!”
荣四角,这也是一位新地的地头神。
奉取翁的修为一般在七层上下,李伴峰曾经收拾一个奉取翁,这类游怪非常难缠。
就像何玉秀,如果刚才坐了那块石墩子,就等于受了奉取翁的侍奉,凑够了三次侍奉,就得等着奉取翁收账。
李伴峰肯定不能让奉取翁进地块,真要让他进去了,那群淳朴的三头人,得被他活活玩死。
“老人家,你先别急着考校,我跟你商量点事情……”李伴峰还没劝住奉取翁,身后又来一个厨子。
这厨子李伴峰认识,孟玉春手下的人。
“兄台,你也来了?”李伴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