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能帮我把病灶稍微控制一下,我可以在这场合作中提供更多的价值,有了更多的价值,我们之间就会有更加深厚的友谊,这么流畅通顺的逻辑,你应该无法拒绝。”
崔提克成功扣上了锁扣,直起腰,拍拍手掌:“逻辑无可挑剔,可我拒绝与你合作,因为我不愿意与别人合作,我不愿意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
何家庆看着崔提克,问了一句:“如果我没猜错,在墨香店,你曾经和李七合作过,难道他是个特例?”
崔提克点点头:“没错,他是个特例。”
何家庆又问:“如果他也愿意加入,你是否能考虑我们之间的合作?”
崔提克面无表情看着何家庆:“我还是那句话,不要做那些无意义的假设。”
……
何家庆离开了无界医院。
他走了没多久,绿水丐的身影浮现在了医院门口。
何家庆来了无界医院,见过了崔提克,崔提克居然没有告诉绿水丐。
对于这样的结果,绿水丐不知该作何评价。
再想想崔提克和李七之间看似目的不明,彼此又非常默契的来往。
我让乞修狗尾草去伏击李七,让崔提克在旁边监视,结果崔提克说狗尾草死了,杀死狗尾草的人身份不明。
我让崔提克去墨香店打探地头神的状况,崔提克说地头神状况不好,结果地头神没看到,倒是遇到了内州人,苦战一场,一无所获,我还受了伤。
后来听说李七当时也在墨香店,这事和他有没有关系?
我让崔提克跟他一起去圣贤峰,前半程不知崔提克去了什么地方,后半程也没见崔提克出手。
他在我这没有半点帮衬,到后来却听说李七把贱人岗的那群贱人都送去了黄土桥,崔提克是不是跑去给他帮忙了?
而后万晋贤去了黄土桥,也没了音信,难道他也是李七的人?
想着想着,绿水丐突然就笑了。
难道我身边都是李七的人?
是不是现在就该去医院把崔提克杀了?
思索许久,绿水丐没有去杀崔提克。
把所有事情都往坏处想,不是坏人,这人也成了坏人。
如果崔提克真是李七的人,杀了他,也只是让李七少了颗棋子。
如果崔提克不是李七的人,杀了他,绿水丐可就吃大亏了。
从地上抓起一把泥土,绿水丐闻了闻味道,这是何家庆的足迹,这里有些许脓汁。
绿水丐隐去了身影,继续追踪何家庆。
何家庆一路向北到了广明镇。
从广明镇进入新地,一直走到天亮,走到了无忧坪。
在无忧坪走了大半天的时间再次进入新地,黄昏时分,从新地里走出来,何家庆已经到了铁门堡。
在铁门堡,下了湖,再进新地,何家庆跋涉了整整一天,终于来到了花湖公园。
他来到越州,是想找李伴峰帮忙,只有通过李伴峰才能换取崔提克的信任。
可该怎么说服李伴峰?如何才能让他加入这场合作?
何家庆想不到开口的理由。
或许有个人能帮他一把。
他拉起了大衣领子,尽量遮住脸上的绷带,朝着越州大学的方向走去。
几个钟头过后,花湖公园的湖水之中,一滴带着血的脓汁在轻轻颤动。
越来越多的脓汁聚集在一起,在湖面上形成了一团粘稠的漂浮物。
漂浮物汇聚之下,一张满是脓疮的脸浮现了出来。
“这里就是外州。”湖面上的脸,睁开了眼睛,四下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漂浮物渐渐聚集成了人形,变成了破衣烂衫的绿水丐。
绿水丐爬上了湖岸,沿着湖边走了两步,忽听有人在身后喊道:“你哪来的?干什么的?”
绿水丐回过头,看见一名男子走了过来。
“我问你是干什么的?你听不见么?”男子高声喝问。
绿水丐晃了晃手里的钵子:“我是个要饭的。”
“谁让你进这公园的?你马上给我走!”男子上前推了绿水丐一把,绿水丐被他推了个趔趄。
绿花子愕然看着男子:“你推我?”
男子瞪着绿花子:“推你怎么了?”
绿花子有武修根底,被他推了这一下,完全是因为没防备。
这男子貌似很有身份,要是对应着普罗州来看,应该是关防厅里的人物吧?
“上边马上来检查,这还来个要饭的,这不上眼药么?保安哪去了?怎么放进来的!”男子四下看了看,没看见保安,只看到绿水丐站在原地发愣。
“你还不走?”男子上前又来推绿水丐,这一下没能推上力气。
他的手有些发麻,有些发软。
是真的软了,自手肘往下,大半截小臂垂了下来,仿佛没了骨头。
“额,咕噜噜……”男子张开嘴,想喊人,声音却被脓血呛住了,下巴也垂了下来,合不上了。
他的脸瞬间垮塌了下来,脑袋像个肉球一样,垂到了胸口,各类粘稠的液体,从口鼻之中流了出来。
垮塌的不只是脸,他满身的骨头正在被病灶疯狂的蛀食,蛀出无数窟窿,变松,变脆,直至变成一团粉末。
粉末中的病灶会继续腐蚀他的身体,直至变成一地脓汁。
在脓血的腐蚀之下,衣服也化成了粘液,随着脓汁一起渗透进了泥土。
绿水丐没有理会那一地脓血,他拿着要饭钵子,继续逛公园。
等走出公园,绿水丐看了看路边的车流和人流,忍不住发出了一声赞叹:“外州居然有这么多人,比绿水城的人还多,我想杀多少都行,反正不会有……”
砰!
一名男子从身后推了绿水丐一下,又给绿水丐推了个趔趄。
“谁让你在这乞讨的?你马上给我走!要不现在就抓你!”
又推我?
绿花子回过头,身后站着一男一女,看着年纪都不大吗,但好像很有身份,卖气球的,卖烤肠的,卖棉花糖的,都很害怕他们。
那男的背着手,摇晃着脑袋,连声怒喝:“我问你话呢!谁让你在这乞讨的?”
看这模样有点像巡捕,可巡捕没他们这么张狂。
也有可能是豪门里出来的。
绿水丐笑问道:“你是哪个家族的?”
男的一愣,竖起眉毛道:“你问这干什么?管得着么?”
绿水丐赞叹道:“外州人真是不得了,在我那地方,敢推我的人,可真没几个。”
“我推你怎么……”话没说完,男子开始连声咳嗽。
开始以为被风呛了,旁边的女子没当回事,还在催促绿水丐尽快离开。
男子越咳越凶,身子不停哆嗦,眼看就要摔倒,依然没能停下。
女子上前扶了一把,看到男子面色青紫,两眼充血,还在一直咳嗽,也不知该怎么处置。
绿水丐转身走了,一边走,他一边笑:“这地方不错,人都挺有意思,而且还没有货郎,
等做了李七,我再好好玩几天。”
……
马五到了汽水窑,先租了个宅院住下,随即找来一群朋友,打探了一下消息。
青云会和百花门出了点争执,还闹出了人命,这是近期在汽水窑发生的唯一一件大事。
可这件事也不至于让平衡人出手。
马五去问汽水窑的关防使闫颂安,闫颂安遮遮掩掩不肯说。
越是不说,越是证明事态严重,这种状况下,马五肯定不能让李七来汽水窑。
到了晚上,马五正想着还能通过什么渠道打探消息,忽听支挂来报,关防使闫颂安求见。
马五赶紧把闫颂安迎进了正厅:“闫兄,白天找你,你拿套话搪塞我,到了晚上又单独登门,这到底几个意思?”
“意思就一个,想跟您找个合适的地方说话。”闫颂安四下看了看,觉得客厅这地方不太合适。
马五把闫颂安请进了书房,闫颂安压低声音道:“汽水窑确实出事了,事到底多大,我说不清楚,但事情出在什么地方,我倒是知道一些。”
闫颂安把废弃工厂的位置告诉给了马五。
马五心里有些犹豫,他想去看看,也不知道这地方能不能去。
要是就把这地方告诉老七,老七这边还是不好做决断。
可自己要是往这地方强闯,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
马五现在是四层的欢修,身边跟着几个护卫,修为都在五六层。
对付小人物不在话下,可这事儿连关防使都不知道内情,废弃工厂里这位肯定不是小人物。
马五斟酌了半宿,凌晨两点多钟,忽然闻到了一股香气。
好像是胭脂的味道,这是谁身上的?
阿琴睡了,火玲也睡了,他们用的不是这种胭脂。
不对,这不是胭脂,是体香。
马五赶紧起身,一把抱住了身后的女子。
女子在马五怀里嗔怪道:“五郎好无情,却把我给忘了。”
马五亲了亲冯带苦的脸颊,柔声道:“这却是我不对,应当好好罚我。”
冯带苦到了汽水窑。
马五一边做,一边想:冯带苦是裤带坎的地头神,她就这么来了汽水窑,汽水窑的地头神放着不管么?
冯带苦拍了拍马五的脸蛋:“你停下来做什么?有心事么?”
马五摇摇头道:“多日不见,却好好好回味一番。”
“回味什么?”冯带苦笑了,“难不成还能换了滋味?快说,你有什么心事?”
马五正要细说,冯带苦又拍了拍马五脸颊:“你怎么又停下了?”
“你这是故意考校我。”马五没有停下,用平稳的气息把事情的经过讲述了一遍。
冯带苦擦去马五脸上的汗水,柔声问道:“五郎,你到底想不想去?”
马五点点头:“我真想去看看。”
冯带苦和马五调换了位置,勾了勾马五的鼻梁道:“你既是想去,我陪你去就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