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书梅造纸厂,很雅致的名字,很符合才女的气质。
按照绿水城《秋园晚报》上的描述,两年前,沈容青从何家手上买下的一家造纸厂,就是这座书梅造纸厂,当时只在晚报的三版发了一小条消息。
到了造纸厂门口,李伴峰没急着往里进,他不确定现在这座造纸厂,还是不是沈容青的生意。
他先进了一座报亭,买了两份杂志,和老板聊起了天。
“你知道这厂子的老板是谁么?”
报亭的摊主摇摇头道:“我在这卖了十来年报纸,这两年可没见过这的老板。”
“以前见过?”
“见过呀!”
“以前这的老板姓何,你真的见过?”
“谁说姓何了,这的老板姓涂!”
“姓涂?”李伴峰不解,这厂子明明是沈容青从何家买来的产业,报纸上都刊登了。
这摊主瞎掰吧?
“原来的老板叫什么?”
“涂书梅,在黑石坡,我们涂老板也是号人物,造纸和印刷这些行当里,没有不认识她的,后来不知怎地了,这生意做不下去了,才把买卖兑了出去,这在黑石坡倒也是常有的事。”
涂书梅。
她也姓涂。
李伴峰想起了一件事,秦小胖曾经说过,涂映红也是从黑石坡出来的。
这个涂书梅和她会不会有什么关联?
李伴峰问道:“涂老板多大年纪。”
摊主想了想:“我记得她还在厂子里的时候,已经将近六十了。”
她不是涂映红,年龄上对不上。
又或者和涂映红有什么关系?
“我想见见这位涂老板,你知道她住哪么?”
摊主摇头道:“这我可不知道,听说她已经不在黑石坡了。”
“还有亲戚住这么?”
“没有,当初涂老板生意最红火的时候,有记者过来做过一次专访,涂老板说了,她父母双亡,无儿无女,也没有兄弟姐妹,单凭自己把生意经营起来,是正经的女中豪杰!”
这么说来,她和涂映红也未必有关系。
这摊主说话靠谱么?
他既然记得几年前的专访,为什么不知道《秋园晚报》上的新闻?
是因为那新闻太不起眼了?
“你这有《秋园晚报》么?”
“我这没有,你绿水城来的吧?黑石坡没有人看《秋园晚报》,”摊主呵呵一笑,“要看正经新闻,我这有《绿城日报》。”
这是凌家办的报纸,在黑石坡还有市场。
凌妙文和凌妙影都死了,凌家的报纸依然有人经营。
摊主接着说道:“要是想看不正经的,我这就多了去了,咱们黑石坡最不正经的当属《夜来香》!”
李伴峰脸颊一颤。
谁说《夜来香》不正经?
“拿一份《夜来香》。”
“你是要报纸、杂志、还是要影戏?”
李伴峰一愣:“你这还有影戏?”
“有啊,《夜来香》的影戏一周一期,我这有最新的,往期也有存货!”
这都卖到报摊上了?
摊主耸耸眉毛道:“来一份不?二十八元!”
李伴峰皱眉道:“二十八元可不便宜,我还不如看电影去,《血枪神探》不比这个过瘾?”
“那能一样么?《血枪神探》是在电影院里放,你看的兴起了,在电影院来一下?多寒碜呀?那种事,除了绿水城的马君洋,估计谁都干不出来,
《夜来香》就不一样了,伱在家里把机器支上,偷偷的放,谁也不知道!”
“要是被媳妇儿发现了呢?”
“发现了也不怕,一块看,我跟你说,我媳妇儿可爱看了……”
李伴峰摇头道:“我没有影戏机。”
“我这有啊,也是夜来香出的,正宗的七川牌。
七川牌?
这谁给起的名字?
小川子起的?
怎么还把我也给带上了?
摊主把影戏机拿出来了,要价八百。
李伴峰还价六百,摊主不答应:“这东西不愁卖,八百算便宜,不少人家省吃俭用也要在家里置备一台,还有不少报馆的记者也都抢着买,
报纸,杂志,再加上那卷影片,我送你了,还能再送你一块幕布,算是给个优惠,这台机器,少一个子都不行。”
摊主不松口,但李伴峰不生气。
他把影戏机买了,提着机器,带着架子,夹着报纸和杂志,到了造纸厂。
造纸厂看门的走了过来,看着李伴峰道:“您找哪位?”
“我找你们老板。”
“您有何贵干?”
“我是记者。”
看李伴峰穿着体面,还拿着影戏机,确实是记者的样子,看门的道:“您先在这等一会,我去问问我们管事。”
不一会,管事的也来了,冲着李伴峰笑道:“麻烦问一下,您是哪个报馆的记者?”
这时候不能说《夜来香》,得说个正经刊物。
“我是《黑石杂谈》的记者,想对造纸行业做个专刊。”
管事的客气了许多,《黑石杂谈》在黑石坡还是很有地位的。
“我们老板不在厂里,咱们能不能另约个时间?”
李伴峰道:“这不太合适,我赶着出稿子。”
对方也不勉强,彼此说了两句客套话,李伴峰提着机器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