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以川:“万一这归隐不是自愿的呢?”
殷红羽:“听你这语气,这里面住的是谁,已经知道了?”
秦以川:“大人的事儿你这种年轻人少管,看见路两边的石像没?去放个火,把灯点亮。”
殷红羽又细看两眼,才找到他说的那两尊石像。那是两个十分粗糙的细长的石墩子,雕刻成了人的轮廓,但细节几乎没有,脸上的四个圈勉强能分辨出来哪个是鼻子哪个是嘴,工艺简直比幼儿园小孩做得都粗糙。
石像的手上托举着一个圆形的凹陷,里面还有大概三分之二的油脂似的东西。
殷红羽的火焰落在油脂上,立刻就烧起来一团火,将周围照出模糊的亮光。
这里面像一个简易的城池,两盏灯不足以照亮这个城池的全貌,只能看看两条岔路向着不同的位置蜿蜒,但又彼此链接,像一个原始的蚁穴。
邬子平:“两条路,怎么选?”
秦以川道:“不用选,等着就行。”
邬子平:“等?等什么?”
荀言:“等人来。”
邬子平:“他们万一不来呢?”
荀言:“灯亮了,他们就一定会来。”
荀言话音刚落,殷红羽耳朵一动,就听见了微弱的沙沙声,像是行动不怎么利索的人的鞋底踩在地上,拖着走的感觉,无端显得有点笨拙。
秦以川的十二洲在半空挽了一个剑花,花里胡哨的,杀气却一点都不减。
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率先从黑暗的岔路里走出来,膝盖像是受过伤,厚底布鞋落在石板地上,刚刚的沙沙声,就是这个女人发出的。
殷红羽本能地生出一丝忌惮,不仅是因为她稍显怪异的走路方式,更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手里,还拿着一杆明晃晃的铁叉,顶端被磨得发亮,戳到人的身上就是一个大窟窿。
这一个人还不算什么。
要命的是,她只是第一个。
藏在暗处看不见尽头的两个岔路,与这女人神情、动作都相似的人一个接一个走出来。手里有的拿着铁锹,有的拿着粪叉,有的握着石块,还有的那些古旧的战刀,身上穿的有麻布的有铠甲的有牛仔裤的,和乔臻一起来的十几个男人走在最外侧,手里捏着的是一颗子弹都没来得及打出去的管制枪械。
邬子平的头发都快炸开了:“怎么回事?闹丧尸了!”
秦以川:“丧个鬼的尸,这是木傀儡。”
邬子平一时没有记起来这个有点耳熟的木傀儡是个什么东西,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立刻瞪大了眼睛:“句芒的傀儡术?!”
句芒这个名字,熟悉的人很熟悉,但是不熟悉的人甚至压根不知道还有这么个人。这倒也怪不得别人,属实是句芒这人,马甲实在有点多。
那个时代没有文字,部落人少,能住人的地方也不大,故而没有文字也不太影响日常生活。但是从如今回溯去看,就能发现其中一个弊端就是,没有文献记录的话,很多人根本无法为人所知。
说的就是这个句芒。
若翻典礼,会发现他的头衔实在有点多,有人说他是春神太皞的属官,也有人说他是“木德之君”,掌管天下的草木万物,比如那个住着太阳的扶桑神木就归他管;还有人说他是少皞的儿子,鸟身人脸,什么都像,反正就不像个人。
传言甚多,可一个都不对。
他实际上就是一棵老树成了精,能够和植被沟通。年岁不小辈分不大,性子温吞还好说话,哪个部落的地没种好,总喜欢叫他帮忙去打杂。秦以川见过一次这个黑炭头似的傻小子,一笑总能露出两颗白亮亮的小虎牙。
后来起了战争,这小子不愿意打架,就把自己的树根挪到了赢母山旁边的一条小峡谷旁边,每天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坐在溪水边一个一个地削木头,做出来的小木人儿活灵活现,经常跑到赢母山上偷果子,被荀言抓住了好几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