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斓的夕yan在远方的天际渲染开来,晚霞映照在辽阔的海平面上,让每一朵浪花都带着闪耀地金h。一切都是如此平静安祥,似乎所有的喧扰都与此刻无关。李阿雄一个人面无表情地站在海提上,任由海风将他的长衫吹得嘎嘎作响。 「阿雄,你是在看什麽?」 「明仔再我们就要出海了,难道你怕坐船?」黑狗开玩笑的说, 「可是我们明仔再去台湾要经过的可是有名的黑水g0u耶!大家都说黑水g0u很可怕,听说上个月又翻了一艘船,si了好多人呢!所以,你会怕是应该的,免歹势!」 「嘛是,阮是妈祖婆的契囝内!走!来阮家啉酒!阮姨婆为着明仔载yu出航,特别攒一桌菜yu吼我食,来阮家斗食。」黑狗豪气地邀请阿雄到他家吃饭,同为孤儿的他知道李阿雄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什麽亲戚了,连东家也都只是同宗族的,巴不得阿雄早点离家赚钱,可以早点少副碗筷,因此根本不会为他准备甚麽。自己至少还有一个疼ai他的姨婆b较亲近,会看顾他。李阿雄听到黑狗这麽说,感动地拍拍他的肩膀说:「走!咱们去好好饮一杯!祝阮去台湾可以趁大钱!」说完便和他一起跳下海堤,搭着黑狗的肩往他家走去。 「姨嬷,阮转来了!」黑狗还没有到门口就大声嚷嚷着, 「姨嬷!我请阿雄来阮叨食饭,你就卖嘎我念啊!这样我会很没面子呀!」黑狗一边讨好地拉着自家姨嬷的手臂一边说着, 「阿雄不是别人。他是阮的好兄弟呢!」黑狗说, 「姨嬷~~~。」黑狗喊着, 「阿雄,麦按怎讲,紧来凑会吃饭,我今仔日特别煮了整桌菜,紧来逗吃!」姨嬷热情地招呼着阿雄跟黑狗坐下来,还帮他们各自添了一碗满满的白饭, 「黑狗仔!你嘛食卡慢几点,厝里就阮们三个人而已,没人会跟你抢阿!」 「你这个样子,我怎麽放心让你独自去台湾?」姨嬷有些无奈地说, 「你们俩个啊,拢是阮自细汉看到大汉,这摆要去遐迩远的所在,真是让人c烦。阮今仔日特别去妈祖庙替你们求一人一个平安符,你们就要时时挂地身上,让妈祖婆保庇你们平安顺利。」姨嬷一边说着一边将求来的平安符挂在他们身上。 「感谢姨嬷!」阿雄极为感激地跟姨嬷道谢, 月儿光光、风吹微微,阮儿明早要出航。 保佑阮儿平安顺利到台湾。 天公伯、妈祖婆,请祢就要多保佑。 一艘从大陆航向台湾的船快速划过湛蓝的海面,强力的风将船桅上的帆吹得鼓鼓地,推着船身在海面上激起一个又一个银白se的浪花。虽然是风和日丽的一天但是船上的每个人却都不敢掉以轻心,他们不但要面对诡谲多变的海流,更要时时警醒防范着神出鬼没海盗的袭击。是的,在海上的每一刻就是这麽心惊胆颤,因此,除非在大陆上真的过不下去的人,才会想要坐船跨海到台湾讨生活,若不是b不得已,又有谁愿意离家千里,只为了求顿温饱。 「快!拿起船桨用力地划!我们得穿越这黑cha0,不然就会被海cha0带到不知名的方向去!」船长黑哥突然大声地喊叫着,阿雄赶紧拿起手边的船桨奋力地划了起来,整艘船突然间剧烈地起伏摇晃起来,与航行方向垂直的cha0流冲撞的船身,不时地将船高高举起又无预警地任由其摔落,船上的人与货物就这样被海抛上抛下,锻链着所有人心脏的强度,此时只能依靠所有人齐心划行离开这如顽童般任x的海流。好巧不巧,天边突然出现团团乌云,下起倾盆大雨,彷佛来自上天的挑衅,阿雄紧紧抓住手中船浆的手指头都泛起了苍白,这是一场人力与自然的竞赛,坐在船上的他们只能全力以赴地面对这生si关头。啪!的一声宽大的帆面又被风吹的鼓gu胀涨地,虚脱的他整个人瘫在甲板上,听着这个属於风的声音,上天保佑!闯过了这一关。「来!食柑仔吧!」黑狗拿了颗橘子走到他的身边,阿雄从地板立起上半身,接过橘子说「多谢!」阿雄拨起了手中的橘子,剥下一瓣扔进嘴里感受那酸酸甜甜的滋味在口中蔓延开来,老实说是那滋味是酸多个过於甜,却让阿雄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还活着。 橘h渐层的天际,是即将夕yan西下刻意绚染出的h昏,远方看似漂浮在海平面上的太yan将海水厚敷上一层又一层的金粉,灿烂夺目地让人感觉不出黑夜即将来临。经过的这几天的海上生活,阿雄渐渐习惯了这种既规律又不完全规律的生活,在他双臂上yy拢起的二头肌宣示着耗力的摇桨规律。在这船上,船长将所有的男子分成三班分批轮流摇着船桨,让船除了藉由风力之外还能维持一定的速率前进,这样的分工也让所有的人能有足够的休息。而不规律的部分就属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了,阿雄就有遇过划船时遇到倾盆大雨的经验,连续的雨瀑淋得他张不开眼,只能机械式的划着手中的船桨直到雨停,而就这样长时间下来,所有的人也培养出一定的默契与好交情。所有的人彼此信任、彼此尽力做好手上的工作,将自己的命交付在对方的手中,交织出紧密的生命网络,只求平安地渡过。船长黑哥是个豪气、不拘小节的人,也很照顾船上所有的人,在他的带领之下,阿雄相信他们一定会平安顺利地到达台湾的。 就在这个时候,船员小鱼突然匆匆忙忙地跑来「船长,怎麽办?前方出现一艘好像是红毛仔的船?」小鱼虽然年纪小但是视力极佳,他和他双胞胎的弟弟小虾在船上主要负责了望的工作。 「大概有二十海湹左右?」 在只有星光的海上是寂静无声地,一点声响就可以传地很远很远。所有躱藏在船上的他们都一动也不敢动,深怕一点声响就曝露出自己船的位置,而他们可以清楚听到荷兰人那艘船上的动静,规律地摇橹声、粗暴地吓斥、甚至是船底划过浪头的声音,可以清楚地感觉到那喧哗的声音离他们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突然他们听到一阵欢呼声,似乎是红毛仔们发现另一头有什麽东西出现,可以清楚地听到荷兰人的船突然快速地远离他们现在躱藏的地方,然後渐行渐远。等到声音已经离开有些距离时,黑哥一个手势全船的人又开始动了起来,将船加速驶离。 在仔细观察过四周後,船长黑哥下令抛下船锚停泊在这里,让大伙们可以休息一下,他知道经过昨晚,船上所有的人都疲惫不堪,需要好好休息一下。他还自己撒网捞上许多渔获,要船上的伙头好好煮上一顿大餐犒赏大家,尤其是双胞胎小鱼和小虾。昨晚真的是太惊险了,要不是小鱼和小虾惊人的视力先发现红毛海盗的船,让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可以躱藏,现在的他们可能就是一艘亡船,所有人的命都得交待在这里了。 拿到龙虾的小鱼和小虾十分开心,身材瘦小的他们在船上一直觉得自己没有办法帮上什麽忙,只能待在了望台上,直到这次他们才真正感受到自己对这艘船可以做出贡献,「谢谢船长!」他们两个人拿到龙虾,开心的到一旁吃了起来。 终於、终於踏上台湾土地!看着两旁不同於家乡的楼房,这里的房子多为两层楼房,有的是用木头搭起来的、有的是用红砖,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时不时会有几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或红毛仔,阿雄就有种不切实际的梦幻感,他真的来到台湾了! 「是啊!是啊,我们到了。」 「好。」阿雄、黑狗和船上的人们大家跟着黑哥一起去妈祖庙参拜。这一路上不论是遭受暴风雨的袭击或是偶遇红毛海盗,还好都有妈祖婆的庇佑,他们才能平安渡过,更不用说身为妈祖婆的契子更是应该要来请安。他们一行人由船长黑哥领头,随着香烟袅袅诚心诚意地在心中对上天献上心底最深的感谢。 「阿雄、黑狗你们接下来有什麽打算?」黑哥问, 「按呢啊!都仔好,等会儿我有一个朋友要来找我,他在艋舺做事,我请他带你们一起回去艋舺。」 远方有一个人缓缓走 「说人人到!光仔,你来罗!阮都仔才到,犹未吃。」黑哥同样热情地打招呼, 「好,走。」黑哥也很乾脆地应下, 「走?你们第一次来到台湾,你们是要走去哪里?」黑哥有些疑惑说, 黑哥这才明白原来阿雄是不好意思让对方请客才开口说要先走,便开口说「好啦,走啦走啦,我还要跟你介绍光仔勒!」 光仔带着他们走到庙口旁一棵大榕树下的面摊坐下,「头家来六碗担仔面、一盘黑白切、还有一盘卤水。」光仔喊着, 等大家都坐下来,黑哥向阿雄和黑狗介绍「来来来,光仔,我来跟你介绍,这是阿雄、这是黑狗、这是双生仔小鱼和小虾。他们都是第一次来到台湾。这是光仔,是我换帖兄弟,现在是德记商行的掌柜。」 「光哥歹势,第一次见面就让你请。」阿雄说, 「对了,光仔,你待会儿回去艋舺顺势带阿雄和黑狗一起去,他们的亲戚在艋舺。」黑哥说, 「是我的一个同宗的兄弟,哥哥叫李毅、弟弟是李勇。」阿雄说, 「谢谢光哥!」阿雄和黑狗开心地说, 「头家,细腻喔,休欸来罗!」面摊老板正好端来他们点的面食, 「谢谢光哥。」大伙儿齐声说着,一群人开心地吃起面来。眼前的面食虽然只是简单地清汤白面点上一些r0u燥,但是在席间众人们流窜地却是最浓厚的兄弟情。 多年前从泉州而来的李氏兄弟正此也是靠着通畅的河运吃穿。他们专门向关西山上的茶农收购大量的茶叶,由自己组织的挑夫队将茶挑到山下的龙潭,到了龙潭再藉着大嵙崁溪的流水送到艋舺,再转卖给聚集在艋舺来自世界各地的外国商人,从中赚取维持一大家子的生活所需。在头家李毅及头家娘桂花婶多年努力之後,终於在艋舺的街角有个立足之地、一间小小的李氏茶行。虽然说店面并不寛敞,但是能够让一家子平安、稳定的生活,他们已经十分满足。 「头家娘,有人要买茶!」店里的伙记朝着楼上喊了一声, 一开始桂花婶本来是不需要到前头去做生意的,只会在後方帮忙打理一些杂事和家务。在李氏茶行里哥哥李毅是店里面的当家,负责在外面奔波,安排茶叶的运送,而店里的生意是交由弟弟李勇在负责。不得不说李勇擅於交际的个x其实是非常适合做生意的,将茶行的生意打理的有声有se,让哥哥和嫂嫂都很放心。 这一天原本该在店里顾店的李勇一如既往地跑出去闲晃,而桂花婶忙了一整天之後,只能趁着傍晚前头伙计正在做关门准备时的空档,跑到後头的厨房卤一锅r0u燥和蛋,准备给今天即将从外地回来的丈夫李毅补一补。她熟练地起一个热油锅,将切碎的红葱头放进去炒到成金hse成为油葱su,然後将大部分的油葱su捞起来放在旁边备用,再加入已经跺碎的五花绞r0u炒到发白後,依序加入冰糖和酱油炒至上se,之後她另外拿来一个炖锅将炒到上se的绞r0u和得来不易的j蛋放进去加水炖煮。正当她刚把锅子放上去调好火的灶上时,前头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本家?桂花婶心里充满疑惑,自从他们跨海来到台湾以後就鲜少跟本家来往了,怎麽会有人来呢?会是谁呀?她一边想着一边拿起旁边的抹布将手擦乾净,便走了出去。一走出去就看到两个肤se黝黑、壮实的男子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店门口,而自己的小叔则是翘着脚坐在店里的椅子上。旁边的伙计看到她来赶紧上前跟她说 阿雄看到一个慈霭的妇人走出来,赶紧上前自我介绍「头家娘,您好!我是李家六房的李阿雄,身边这位是我的好兄弟黑狗。我们是经由长老的介绍过来的。」 「不不不是的??」被说的阿雄涨红了脸,非常不好意思, 「我说的有错吗?大嫂,你看他们两个人愣头愣脑地能做什麽!不是来吃闲饭的不然是什麽!嫂啊!你可千万不要把他们安排在店里,我的店里可不要这种儍子。」 被桂花婶当面训斥的李勇觉得很没面子,生气地甩了?子走了出去,刚好遇上刚从外地回来的哥哥李毅,李毅见店里气氛不对便开口问「这是怎麽了?」李勇也不回答,自顾自地走了出去。而阿雄看到刚进门的李毅便喊了一声「毅大哥!」 「昨天到沪尾,今天光哥才带我们从沪尾走过来,想说来跟着毅大哥做事」阿雄说 「你回来啦!」桂花婶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头家,而李毅则是兴奋地指着阿雄跟黑狗说「我跟你介绍这两位是小时候跟在我後头玩的玩伴李阿雄跟黑狗,当初他们听到我要来台湾,马上掏出身上所有的钱帮助我,虽然没有多少钱,但是我们做人一定要懂得感恩,现在他们来投靠我们,我们一定要照顾人家。」 「袂啦,大家拢是亲戚,别计较这啦!」黑狗爽快地说, 桂花婶惊叫一声「啊,我的r0u燥!」便转身匆匆忙忙要进去厨房,进去之前还不忘回头说「阿雄、黑狗等咧留下来食暗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