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做个烫人(1 / 1)

游州城的施粥还在进行。 只是随着灾情的没有好转。 粥米明显变得寡淡,馒头也成了窝窝头。 因为这是,山洪爆发后的一个月。 朝廷的救济和安排迟迟不下。 城内的脏乱和戾气明显大了很多,老乞丐叮嘱挽南和薛宝藏好。 失去家财和亲友的灾民太多。 背水一战,已是大多数阴暗面的选择。 站在山洞里,挽南看着老乞丐越走越远。 竹拐只能支撑年迈的身体,却治不好岁月迫于无奈的损伤。 挽南皱着眉。 随后不得不承认一件事。 她很缺钱。 “妹妹,阿爷说了不能进城。”薛宝揉开惺忪的睡眼,就见挽南站在山洞口若有所思。 挽南白了他一眼,又无奈。 别看薛宝日日一副呆呼呼的样子。 心眼子却是个顶个的门清。 尤其是碰上挽南的时候。 几乎多得跟马蜂窝没区别。 “真的不能去。”薛宝站起来走到挽南面前,脸蛋还有些红扑扑的,偏偏牛劲一下就犟起来。 挽南摊摊手耸肩,麻木地点头应下。 不出去是对的。 近日的游州城实在是太乱。 许多灾民开始卖掉身上仅存的东西,包括自己和妻儿子女。 而歪风邪气一旦烧起来。 寻常百姓家尚可自保。 乞丐却不得不任人宰割。 尤其是她和薛宝这种。 年岁小,体健全,易拿捏。 十足十地成了人贩子眼中的香饽饽。 一老一小都有道理,挽南叹了口气,手里拎起陶罐,招呼着薛宝走出山洞。 在穷死之前,她不想饿死。 两人先去溪边洗了手脸,然后用陶罐装了水就重新走回山洞。 碎窝窝头加野菜加不知名的野果,胡乱洒点盐,还算一顿有滋有味的朝食。 薛宝在一旁喝得惊为天人。 过家家他也是玩过的。 只有妹妹煮的最好吃。 灭了火,两人又钻进树林。 目的地直指前几日埋伏好的陷阱。 野鸡没有,野兔没有,野猪也没有。 两兄妹蹲在陷阱旁边沉吟半晌。 最终接受了一贫如洗这个下场。 转身去爬那处熟悉的山坡。 早晨的太阳没有温度。 直到盘腿坐在它面前,挽南才肯定。 新的一天是真的开始。 薛宝则在一旁哼哧哼哧地刨土。 他准备埋下昨日老乞丐讨来的十来个铜板。 因为大黄和蜀葵家旁边的乱石底下,一个深深的小洞里,是他们的藏银之地。 挽南看着太阳,腿脚盘久了在发麻。 曲着腿缓解,从麻劲中回神,挽南的眼皮一跳。 几乎脸贴脸的老婆婆长相并不和善。 眼睛对着她像钩子般要一探究竟。 在挽南的视线里,她取代了太阳。 面上是浓厚的阴影,她的身体反应快过思绪。 头一个后仰,挽南卯着劲撞上老婆婆的额头。 力气不小,两人同时一晕。 见缝插针般腾地一下跳下大石头,挽南拔腿就往薛宝那里跑。 没跑两步她就停了。 接着就果断转身站直,态度谦卑,束手就擒。 而她背后的乱石地里,小小的人影瘫倒在地。 薛宝的脸贴在他刨出来的泥里,肉乎乎的奶膘被蹭上土腥味的花。 “请把我俩卖到同一个地方。”头顶打下一片阴影,挽南佝偻到尘埃里。 “他有病不值钱,有我,他才卖得出价钱。” “我不是人贩。”栀婆蹲下身,干瘪的皮肤映在挽南眼里:“是我要请你……帮我寻一个人。” 挽南这才壮胆打量眼前人。 她混浊的双眼映在挽南心里。 她在找一个人。 “阿粟,你认识阿粟对吗?”栀婆颤着声。 挽南摇摇头。 栀婆耐心很足。 她粗糙的手指抚上挽南的嘴唇。 眼里的泪花让挽南的回忆泛起波澜。 “淡金色的,微腥,回甘。”栀婆的希冀波涛汹涌:“你记得的,对吗?” 风太过于呼啸。 挽南和栀婆的头发乱在一起。 两颗心颤抖,七零八落。 “她走了。”挽南的眼泪掉下。 心慌和愧疚再次席卷而来。 阿粟当年带走她后,这是第二次。 “我希望她别救我,可我那时候还不会说话。” “她走了,我知道是去溯洄殿。” “那里,有她的心爱之人。” 挽南磕磕巴巴的解释。 “我对不起她。” 五个字结尾,泪花在眼里,挽南的膝盖落在地上。 铺天盖地的愧疚将她套进麻布袋子。 窒息,憋闷,心甘情愿。 这情绪是她的。 潮水一般汹涌压抑。 “好孩子,没事啊。”栀婆不明白挽南深切的哭泣,同样难受的她抱住挽南宽慰:“没事没事。” 挽南的头埋在栀婆颈窝里,悲恸无声混进风里,太阳有了温度。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陈三愿知道出事了。 一个月,族内没有回信。 在陈楼渡忍不住要动身回去的时候,镖局迎来了一位老婆婆。 是和阿庆叔七八分相似的眉眼。 陈三愿心中一紧。 有一件事,生根发芽,反扑泥土。 老婆婆暂住陈家。 她来是为了安陈楼渡和唐泠的心。 她在等待。 陈三愿明白那种感觉。 等一个彻夜难眠的人或结果。 不知道要多久。 栀婆总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发呆。 却难得的喜欢蹒跚学步的小满。 她说叫三青好。 三青三青,草木茂盛,才有生意。 陈三愿这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是栀婆取的。 三愿三愿。 一愿世清平,二愿身强健。 三愿临老头,数与君相见。 她说对鹊人氏而言。 三愿三青,都是毕生所求。 —— 山洞有呜咽的风。 心碎的月亮躲在树林里。 老乞丐拍着挽南和薛宝的被子,眼睛是还在燃烧的柴火。 最外的一层最灼人。 最里的一层是核心。 挽南是他的核心,后来薛宝也是。 他还不够烫。 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挽南发出动静。 老乞丐给她把被子盖好,却发现小小的人在哭。 泪水太潮,从梦里淹到梦外。 沉默着把挽南的泪水擦掉,老乞丐看着她脸上的黑色痕迹,最后不自然地把手收了回来。 他的小孙女最近总是蔫啦吧唧的。 薛宝也不知道原因。 说到底还是怪他。 如果最外层的火焰足够一击命中的话。 不会需要最里层的火焰燃烧生命。喜欢匹马戍梁州之挽南传请大家收藏:(www.qibaxs10.cc)匹马戍梁州之挽南传七八小说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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