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活着的人是痛苦的,但对床上的人是解脱,她终于可以去见自己想见的人了。她的二哥,应该就在奈何桥边等她。 他们很快就能见了,她的二哥一定不会生气她来晚了,一定不会怪她这么多年都没给他烧过纸钱。 他的妻子那么娇气怕疼的一个人, 最后却选着了最痛苦的一种解决方法。血都是血,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也要爬上床榻将她抱起。 他哽咽着将妻子抱起,眼中都是后悔与痛苦,他用手去捂她颈间的血痕, 想要帮她止血,他不想她死,他想她活着。 他们还有三个孩子啊,小女儿才两个月大, 那么小, 那么可爱。她明明很喜欢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连忙齐齐跪地,求君主节哀。 但这已经不可能, 就是因为清楚的知道这一点,曹魏才会崩溃大哭,狼狈,可怜,没有一丝帝王威仪。他将脸贴在女人脸上,闭上眼感受她还未消失的温度,哑着声求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那安详让曹魏崩溃:“我叫你醒过来,醒过来!玉荷!醒过来!”他抱着她,抬起她了无生气的脸,大声吼叫想要以此来唤醒她。可这些都是徒劳的,因为人死不能复生,何况还是划开颈部,一剑封喉的死法。 恨到不惜自残来摆脱他。 就立马和禁军跪在一起。 夜风吹开纱帘,露出外头即将初春的朝阳。也是这时,抱着妻子的男人才意识到天快亮了。 他也抓狂过,想要用别的方式给她保温,想要让她和正常人一样。但这些都是亡羊补牢,没有丝毫用处,他没办法让她活过来,也没有办法让她爱他。 他将怀里的妻子抱得更近,也不管她的冰冷,和僵硬。只将唇贴在她耳边,好似她还活着,冷笑道:“你以为我会难受吗?不会,我永远不会难过。” “你不是不爱他们吗,不是嫌弃他们身上留着我的血液,不想当他们的母亲,那我成全你 ,我让他们认别人做娘,把你那个狠心的毒妇忘的个一干二净。” “那样这个天下就只有我记得你了。”刚放完狠话,男人突然又大哭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些她都听不见了。 甚至还有可能,她在下头见了赵二以后,又和那个赵二生几个鬼宝宝。她那么喜欢赵二,一天到晚就想给赵二生孩子,这下子估计开心极了。 “既然你不要我好过,我也不会让你们好过。团聚,想得美。” “是,陛下。” 皇后一死,空中连个像样的妃嫔都无,有些太不像话。各家都想要送女儿进宫,没有人会为那人难过,甚至更多只道死的好。一死,他们这些人就有机会了。 两个四岁大的双生子虽会记得她。但总会经不住玩,诱惑,迟早也会忘掉她。 所以她才敢那么干脆利落的去死,她不是不爱那几个孩子,而是没办法爱。 那门内的是他的生父,大魏的君主。 说是父子,还不如说是君臣。 从始至终,曹章都未见到里屋那位一面。不愿见他,却又将那太子之位给他,曹章压下眼中讽刺,只道:“是。”便起身离开。 立马行礼问好。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一向不信神佛的父皇开始大请天下术士,到处寻找能人异士。宫中也是十天半月做一次法师,做的是什么法无人知晓。 是从母后去世开始的。 那是他长大的地方,也是他有着模糊记忆的地方。经过一道宫墙,里头传出娇俏的女儿笑声,那是他的妹子锦意公主的声音。 可也是这时,红木宫门被人从里头推开,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拉着风筝线在阳光下奔跑,她身后跟着一群粉衣宫 天真烂漫的性子,笑得开心的脸都能看出她是一个被娇宠长大的小公主,活得张扬又肆意。 “锦意公主年纪小,并不是故意冲撞殿下。”说话的女人三十五六,一身精致淡雅的宫妃装扮。 女人话刚一出口,另一边的小姑娘就不高兴了。她瘪着一张小嘴,皱眉道:“母妃,我又不是故意的你干嘛道歉。” 当然,也能从锦意身上看到那位对他母亲的报复。如果没他的授意,这位贵妃也不敢这么做。 那件事情被隐瞒的很深,但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只要愿意深究,总能露出些线索,在顺着那线索,曹章知道一些事情真相。 那件事情有很多谜团,而那些谜团还未被曹章解开。曹章唯一知道的一点就是,母后很恨那位,恨到不要他和曹知,还有眼前这位什么都不知道的妹子。 是什么样的恨,让人要杀了自己的夫君最后自刎。又是什么样的恨会让一个爱孩子的母亲抛弃他们。 虽然请了嬷嬷,她也不会当甩手掌柜。会与他和曹知玩,会给他们讲故事,会抱着他叫:“乖乖儿。” 母亲很爱他和曹知, 曹章现在还能感受到她怀抱里的温度,是那么温柔让他眷恋。 “回殿下, 都安排妥当了, 也都适应下来没人发现。”尖细的男声, 让曹章心底的压抑缓解了些许。 只能做这些小动作,将自己的人送入她宫中。好在,一切都还顺利可事情怎么可能会那么顺利, 这是那位的天下,那位的皇宫。 从没有立后这件事上来看, 他对母亲还是有一份旧情。因为这份旧情, 他没有将他们三兄妹斩杀,还将太子之位留给他。 只要他想, 他可以有很多儿子。但没有, 十几年来这座宫殿内只有他们兄妹三人。 父亲也只会对母亲笑。 这是曹章一直不明白的一点。回到熟悉的东宫,看着那些记忆里的摆件,曹章说不出的觉得刺眼。 在宫中如履薄冰,在前朝里又没母族势力,曹章并没有表面看起来过得那么风光。他需要权衡朝中复杂的关系,也要谨防某些势力做大。 这时长廊尽头突然出现一个太监打扮的男人,他弓着背低着头急步走在长廊上。在离少年将近五米之后被人拦住,随后跪下,将一封信呈上道:“殿下,二皇子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