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肯定是饼子好吃呀。”她回的认真，一点都不拖泥带水。说完还列个大嘴，露出一口小白牙。 因种子问题，这个年代的小麦打出来的细粉带着些灰黄感。看起来不是那么干净，但吃起来却很香。 加之玉荷饿极了，饿到一定程度肚子也小了。吃了一个大饼足够。 因为先前那事，村里来了几个管事的人。程水力就是其中之一，他们觉得在放任玉荷这样过下去，迟早要死。 跟她好言相劝，让她不要好吃懒做，也不要一天到晚躺在床上睡觉。再躺下去，腿都要退化了，到时候成个瘫子。 “还有做个爱干净的姑娘，不要十几天洗一次澡。家里都快臭了，你看看你有个人样吗？说点难听的话，你再这么胡闹下去，以后谁敢娶你，别到时候变成老姑娘，有的你哭。” 他靠在门边，微弱的月光撒在他身上。让粗犷的汉子，多了一些别样柔情。他听着里面的对话，也不做声。 小姑娘坐在床边，听着他们的唠叨。听着听着，身子骨不受控制，又想往床上躺。 “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话。” “可是很累，很累。” 然后干的活还没人家一半。 玉荷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她也知道这群村里的姨婆是为了她好。可她就是烂泥扶不上墙，不愿意干。 喋喋不休，吵得她难受。 为了睡觉，也为了躺。 “大娘们快回家，不然等会天黑透了不好回去。”她是个会卖乖的，这时候也不完嘴甜，笑着讨喜。 “你知道就好。”她们听了她这话，也不相信，因为如果真的能改，这姑娘早就改了。 “你这多久没洗澡了，都脏的能抹下一层黑灰。 玉荷看着几人的背影，也笑的灿烂说好，明天一定起来，一定跟她们去挣工分。 玉荷家很穷，穷的点灯的钱都没有。一到深夜，家中就黑的伸手不见五指。 就是小腿有点痒，总让她要挠一挠，应该是蚊子咬的。 可也是在这时她家中的灯突然亮起，那光刺眼极了，也让适应了黑暗的玉荷吓了一跳。 好奇驱使着不想动弹的玉荷从床上坐起，随后赤脚来到房门边。她不打招呼，直接拉开房门。就见门外站着个要敲门的高大的男人，是程水力。 何况程水力虽然是农村汉子，但五观长的端正，正派，是他们红星大队数一数二的三好青年，也是很多姑娘的心上人。 少女穿着不合身的宽大衣服， 赤着脚站在地上。或许是因为天热，她的裤管被卷起，露出下面纤细脆弱的小腿。 程水力知道在看下去就有些露-骨，他移开视线，看向少女的大黑眼睛。她有一双很纯真的眼睛， 瞳仁又黑又圆，像是山间的小鹿。 记忆里的画面让他的脸色黑了一瞬。随后语气也冷了下来：“我给你拿了些小米，还有土豆。这几天你先吃这些， 等你明天工作， 挣到工分就可以去换吃的了。” 玉荷是个懒货，但还是有脑子的， 土豆和小米肯定比草好吃。她连忙接下，笑的灿烂的感谢：“谢谢水力哥。” 程水力原本给完东西就应该直接离开，但这时不知怎么他又开了口：“家里有柴吗？” 以他对眼前女孩的了解，估计是不会做上山砍柴这种事情。 一见她这样，程水力也明白了。他没在和玉荷说话，来到小姑娘家的厨房。 他知道小姑娘懒，但没有想到懒的那么彻底。这一层黑灰的锅台，一看就是很久没用。 但好在除了脏乱点，其它东西都有。这个年代的电是很奢侈的一种东西，玉荷家的厨房自然是没有装电。 做完这些后，他抬眼就见小姑娘站在厨房外。用一双大黑眼睛，静悄悄的盯着他。 程水力脸黑的更黑，他在这给她干活，她一句谢没有，竟然站着都能睡着。好脾气的汉子，也忍不住将木柴重重一摔。 有些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了，水力哥？” 程水力想骂，都有些不知道从哪里骂。玉荷的糟糕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宋翎钧没来小河村时，小姑娘最喜欢缠着的人是他。 明明时间已经将这些不好的记忆抹去，这一刻看着小姑娘的脸，程水力突然又清晰的记起。 最后男人只是拿过一旁的土豆和小米，将它们洗干净放进铁锅才道：“东西已经洗了，你明天早上放点水就能烧开吃。” 看着铁锅内干净漂亮的土豆，玉荷脸笑的跟向日葵一样灿烂，笑完也不忘由衷的感谢道：“水力哥，你真是个好人。” 程水力没有回应她的问话，也没反驳。一直都是黑着一张脸，玉荷看不出他高兴或不高兴 。 好希望每天都有土豆吃，也好希望每天都有暖呼呼的粥，当然她最喜欢每天都有人将免费的食物送来，最好是已经做好的，这样她就不用做饭了～ 但这样的开心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在天亮的那一瞬间，村子里的男女也都吃完饭，准备去田地里干活。 自然这起的也早。 更有一群结伴而行的青年男女，这是个男女劳动力都要下田地的时代，没有高低贵贱，也没有别的出路。只能指望田地里，生出的绿芽生活。 所以这时，锁紧门窗，当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她的小聪明又怎么瞒得过领头的大娘，那大娘也是个暴脾气的，她直接拍门道：“知道你起了，快点出来。” 玉荷是无赖不假，但胆子也不大，特别是对村里的大娘大叔们不大。或许是因为知道这些人是为了她好，所以也对她们有了一丝尊敬。 怕真的惹她们生气，小阿荷最后还是开了门。不过开门不代表她就愿意下地干活，她苦着一张小脸准备装可怜：“大娘，不是我不愿意干。” 她话还没说完，另一个大娘便直接打断她道：“别在我这里卖乖，你哪天不病，哪天又舒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