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温言软语, 笑意盈盈。
陆樾第一次这么苦口婆心, 劝她道:“宋明章在整个丰水县都没什么好名声,他来这不过三个月, 不知道调戏过多少女子,你和这样的纨绔合作,无异于与虎……”
他顿了顿, 白皎并不在意,知道他从小没怎么读过书, 接着说:“你想说我是在与虎谋皮?”
陆樾:“嗯。”
他的声音陡然低落下去,脸上一片僵硬, 双唇紧抿。
白皎洒脱道:“可是那都是假的。”
她认真地看着他,解释起来:“宋明章是装做纨绔。”
“因为他的家世比较复杂,继母不容他,更不想看他出色,宋明章只能藏拙扮成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至于调戏人,都是为了骗过继母,嘴上说说而已,实际上,他根本没碰过对方,之后还会补偿一笔银子。”
“我观察过,宋公子人品不错,性格聪颖,做事也小心谨慎。”白皎诚恳地说:“我知道,你是被人误导了,他绝不是那样的人。
这句话比起斥责,给他造成的打击更严重。
陆樾不可置信地抬头,眉头紧紧拧成一团,在他面前,她在为一个陌生人说话。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像是翻滚的乌云,降下连连阴郁,糟糕无比。
白皎扫过他的脸庞,发现他不仅不感兴趣,眼角眉梢散发出浓浓的抗拒和厌恶,不由得惊讶起来。
怎么回事?
她好像弄巧成拙了?
原剧情里,他和宋明章是性命相托的伙伴,一起推翻大乾朝的腐朽统治,他们再见面,不应该是脾性相投吗?
白皎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不禁笑出声来,指尖还缠着一缕头发,雪一般白皙的肌肤,乌木般柔软的发丝,她说:“其实,这些都还好,你还记得我之前说过的两条路吗,一个是一辈子为萧举守寡一辈子,一个是嫁人另谋生路。”
她粉面含春,娇艳无双,陆樾心头沉沉,隐约预感到某种可能,打心里抵触她要说的话,那对他来说无异于一场审判。
白皎摇摇头,因为微笑,露出洁白可爱的贝齿:“算了,以后再说那件事。”
“总之,宋明章并不是其他人以为的,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
宋明章。
陆樾双手低垂,攥握成拳,她叫得多亲昵,他就有多压抑,无法形容的情绪在心口横冲直撞。
他猛然察觉,自己的情绪因为她失控,漆黑的眼眸在她脸上细细打量,蓦地生出一种惶恐,他之前是怎么信誓旦旦的发誓,自己绝不和她牵扯到一起!
现在他又在想什么?
陆樾沉默一瞬,心口仿佛堵塞了一团棉花,嗓音比之方才不知道压低多少倍:“既然这样,我相信你的选择,如果有事,我会来帮你。”
白皎笑靥如花:“好啊。”
她一低眉一垂首,长如蝶翼的眼睫便颤了颤,露出一双湿红潋滟的眼,就算是全天下最铁石心肠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软下心肠,受她感召。
她的声音娇软动听:“陆大哥,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
白皎像是被触及到内心深处,告诉他自己的身世。
她是普通的农女,上面有三个哥哥,下面一个弟弟一个妹妹,父母自己都差点儿活不了,更何况是那些嗷嗷待哺的孩子。
从小开始,他们就是竞争对手。
为了一块糙面窝头争得不可开交。
女孩子在这个家庭里,更是最底层里的最底层。她的姐姐们嫁人,更准确说是卖掉,换来一笔价值不菲的银钱,终于有一天,轮到了她。
“连我大哥,我的父母都没有陆大哥你对我好。”
她再抬起头,鼻尖泛红,晶莹剔透的泪珠从眼角到桃腮,一颗颗滚落,般般入画楚楚动人。
浓烈且不知名的情愫重重敲击心口。
陆樾没有怎么读过书,形容不出来那样的场景,只知道,直到回家,他心头仍旧难以平复。
此时,林舒音已经熟悉了这边的活计,她不愿意抛头露面,更觉得和这些土里刨食的村民没什么共同语言。
每天呆在屋子里打扫,做饭,体力活自有陆樾去干,因此倒是很轻松。
天色黑透,一颗颗星子缀在黑绒布般的天幕上。
大门打开,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几乎瞬间,林舒音清醒过来,除了这个家的男主人回来,基本没有外人来。
即使如此,她也握紧了手里的菜刀,直到真的确定是陆樾,林舒音才跨过门槛,说道:“陆大哥,你回来了。”
陆樾淡淡瞥了眼:“嗯。”
林舒音神色一怔,面面相觑却又欲言又止地看着他,目光尤其打量他双手,一副小女儿家扭扭捏捏的姿态。
陆樾不太喜欢这样的作态:“有什么事直说。”
林舒音:“啊?”
她马上反应过来,低声说:“陆大哥,你买针线了吗?”
陆樾猛然抬头,眼睛盯着她。
林舒音死死低下头,讷讷解释:“我之前缝补衣服,跟你说家里的针线没有了,你没有……”她的话说了半截,但两人谁都知道下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