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纸人们都用黑眼仁直勾勾地盯着陶宁,好像她不上轿就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这场景吓别人容易,吓陶宁倒是难了。看过一张张笑得谄媚的纸人面孔,陶宁不慌不忙问:“我怎么没看见迎亲的人,你们告诉我是谁迎亲?”“……”这话可问倒了纸人们,它们一阵面面相觑,再次大声重复:“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轿——”“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轿——”那喊叫声不绝于耳,好像陶宁不上去,它们就一刻不肯停。陶宁:“……”请人不成,让纸人们闹出这动静烦她,是她知道的那个人会做的事情。毕竟陶宁最烦有人不停地吱哇乱叫。陶宁被闹得不行,有时候真想把它们一把火全烧了:“行了行了,别喊了,我上去就是。”喊得一个赛一个大声的纸人们瞬间住嘴,没有七情六欲的它们总觉得浑身凉飕飕的。殊不知它们离被陶宁烧掉就差一点点。见陶宁动了,纸人们自发给陶宁让出一条路上去,喜娘飘到花轿边,用僵硬的手指撩起帘子,露出里面宽敞的空间。比起灵秀村准备的伸不开腿脚,跟宠物笼似的花轿,这花轿可有诚意多了,外面重工又华丽,里头还宽敞。这差不多能躺下一个人。陶宁看了看,惊讶转头问喜娘:“我这是嫁到大户人家去了?你告诉我,我要嫁给谁。刚是我唐突了,觉得是不礼貌了点,现在看着倒是很合我心意。”喜娘:“……”她的笑脸要不是画上去的,她现在的表情不应该是笑着的。喜娘好像只会一句话:“吉时已到,请新娘上轿。”陶宁听明白了,差遣迎亲队的人不在附近,它们估计得了命令,也不敢说。眼见这格外桀骜不驯的新娘终于上了花轿,喜娘放下了帘子,喜乐声重新被奏响。喜娘说出了今天的第二句话:“起轿——”闷不吭声的轿夫扛起轿子横梁,跟着前面的纸人调转方向,往回走去。迎亲队一路吹吹打打地走进白雾深处,陶宁稳坐轿子中央,手摸到了一方放在角落的红帕。展开一看,竟是一方做工精巧的盖头,之前的盖头早就被陶宁扔在了花轿里,一块跟花轿被毁去。现在又多了一方红盖头,比之前的还要漂亮。身上的嫁衣足够好看,配上这盖头更加相得益彰,心想鬼王的好胜心还挺强,不仅花轿要更大更好看,连盖头也是要更华丽好看。陶宁没有着急往头上盖,放在膝上,偏头打量花轿内部。说出去也没人相信,有人一天坐两回花轿,还是不同一批的人抬的。不知过了多久,陶宁想撩开窗帘看看到底到了哪里,载着她的花轿却是一沉,被缓缓放在了地上。热烈的喜乐终于停止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是纸人们缓缓退去。撩开窗帘一看,外面果然没有人了,依然是白雾弥漫,空无一物。死一样的安静几乎要把陶宁包围,她放下了窗帘,喜乐声远去后,轿子里顿时只剩下陶宁自己的呼吸声。她没有等太久,轻微摩擦声由远而至,轻巧落地。有人来到了花轿前,淡淡的影子倒映在门帘上,双手垂着,沉默地站在外面。陶宁也不着急,安静地等待。她还有心情想要是520看见了这一幕,别管对方是不是女主,它的尖叫声能把陶宁的脑子喊破。还会大喊这世界上觉得宣妙可怜可爱的人只要陶宁一个,其他人肯定是见到就跑!终于,对方动了。一只雪白的手撩开了帘子,露出一角红衣,陶宁不等她把门帘全部撩开,伸手抓住那只手腕,反把人拉了进来。身披宽大红衣的女子撞进她怀中,长发落在后背,触手冰凉。果然是宣妙,她已经醒了,全身放松地躺在她怀中,身姿窈窕,好似妖娆红蛇。撞进怀里的人把手放在陶宁脖子上,指尖冰冷,不偏不倚地停留在命脉处。陶宁一顿,目光缓缓下垂,心想她的手怎么还是凉的。看见宣妙赤红双眼后,陶宁立时明白了,那颗内丹被假山神占据多年,还被兵怨拿去狐假虎威干了不少事情。内丹回归后,带来的后果也影响着内丹真正的主人,供奉的好处没给宣妙,摊她头上的坏事她倒是一点都不少。兵怨生来自带的戾气影响着宣妙,成功炼化内丹后的她自然也感染上了戾气,变成现在这样。躺在怀中的美人眉心朱砂痣灼灼,似是柔弱无骨,她曼声道:“你回来的有点晚。”陶宁:“送人出去一趟,耽搁了时间,是我的错。”宣妙也没说信还是不信,她只问:“你只送人出去,你怎么不跟着一块走?这里又不是什么好地方,要我是你,也不愿意在这鬼地方继续留着。”陶宁摇头:“我没想过离开你。”“……”宣妙眸光微动,“我想了很久,也想不到你究竟想要什么,要不你直接告诉我,兴许我能给你?”听见这句话,陶宁有理由怀疑宣妙炼化内丹后知道了什么事情。比如关于这个世界的本质,或者是她原定的未来。陶宁怀抱着宣妙,与她如宝石般瑰丽的双眼对视,坚定不移道:“我想要的一直都是你。”宣妙好似不为所动:“我不信。”陶宁调整了一下姿势,让宣妙躺得更加舒服:“你从未相信过?”宣妙这一次回答比上一次快一点:“从未。”“那要怎样你才愿意相信?”陶宁与她好似是真正的情人,亲密无间地喁喁私语,跟恋人讨要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东西当做情.趣。要如何才能相信一个人?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几经背叛的鬼王来说,似乎幼稚得可笑。宣妙撑起身体,朝陶宁靠得更近:“要是我说,我要你留下来一直陪我呢?”说着,垂下的门帘被无形的手撩了起来,露出外面白茫茫一片。有重重人影在白雾中游走,似有若无的,却没有发出半分声音,安静得让人以为自己看见的不过是幻觉。陶宁看见了门外的场景,这是鬼蜮,由宣妙展开的鬼蜮。鬼蜮之内,一切由鬼王操纵,她便是这边区域真正的造物主。不论陶宁答不答应,只要宣妙不放人,陶宁一辈子都出不去。现在看来宣妙应该是想起了不少事情,比之前警惕心更重了,还有兵怨残留的戾气影响。人们将她奉为守护神,向她予求予取,还砸毁了她的茧,就因为外人的挑唆。经历过这些事情,还能信任谁才奇怪,再缺心眼的人都得长几个心眼护体。宣妙在看陶宁脸上的表情,要是她露出一丝不愿意……她会把她永远关在这,只让她一个人能看见,绝不心软。陶宁手上倒是把人抱得更紧:“我愿意留下陪你,现在还是现在还是放下吧,我觉得等会有点冷。”宣妙一愣,下意识放下了帘子,宽敞的花轿内只剩下两人独处。然后扯开陶宁放在她腰间的手,宣妙奇怪道:“你手干什么?”她已经忍了很久了,从刚开始就放在后背上,之后一直往下滑,现在都快到腰下位置。陶宁比她更惊讶:“你不是说要留我陪你一辈子吗?”指尖一勾,系在腰间的腰带便松了,衣襟如绽放的花朵般层层叠叠散开。陶宁附身吻去,声音含糊在双唇之间:“那快点妻妻之实吧,要是我有二心,你就道德绑架我……”第233章 说什么先婚后爱18红衣堆叠, 落了一地,花轿内暗潮涌动。宣妙胳膊勾着陶宁的后颈,她浑身温热, 媚眼如丝。她口中说出的话却不是这个意思:“我像死人一样冰冷, 你不会感到害怕吗?”宣妙自认应该不是一个执著的人,今夜她却拥有了前所未有的好奇,问出了这一个问题。手拂过玉似的山峦,不断往下, 陶宁伏下身问:“那你觉不觉得我的手太热把你烫伤?你心里的答案就是我的答案。”宣妙双眸迷离一瞬,仍是嘴硬道:“你暖不热我。”轻微水声黏腻, 清晰传入耳中, 动作却不紧不慢, 如隔靴搔痒, 宣妙明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忍不住上当, 催促似的动了动腰。“唔……”宣妙眉心微蹙, 心头发热。却惹来一声轻笑, 微张的唇被陶宁吻住:“哪里会,你看这不是有感觉的么。”……*这边洞房花烛,另一边燃烧了三天的火焰终于被熄灭, 只留下遍地的残壁断垣。这样大的火, 没有人在火中生存下来,远去的一双人影终于走出了无边无际的深林,义无反顾地踏上了新的道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