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她对所有人的影子都格外在意,她想等她离开游戏世界后,也会很难改变掉这个习惯。小王在二楼的最角落的房间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屋主的恶趣味,给他住的房间窗户很大,还是木质结构的,容易一推就开。门栓是小王入住后想办法用东西塞住的,木棍加上他的打火机,塞得严丝合缝。不然一到夜晚,他的房间就呈现我家大门常打开,欢迎大家来用餐的状态。梁春看过他的伤口,她直起身说:“血暂时止住了,但今天是第五天,你需要撑过明天,知道第七天的凌晨山神日仪式举行完毕,才能完成任务才能登出世界。”在房门附近的颜文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动了动身体,挡住了外面似有若无的视线。林露看见了颜文若的动作,也挪了过来,彻底把外面的视线挡得严严实实。屋主的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上了楼,有些焦躁地在外面踱步,显然是闻到了小王身上的血味。“要撑两天晚上?”小王因失血而白了脸色变得难看,垂眼看向被紧急处理过的伤腿。事情到了这时候,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这样了。跟他一块同住的游客早就已经死了,没有人跟小王一块住互相照应,几人替行动不便的小王加固了门窗之后,都在夜色彻底降临前离开。独自留在房间的人握紧了手中的灯笼,牢记今晚上不论发生什么事,都好好睡觉,绝不打开打开门窗。其他人不说对小王能否平安存活抱有希望,但看屋主和屋主儿子的态度,对于他来说今晚是一场硬仗。次日一早,游客们被村民们叫醒,要前往祠堂帮忙。一瘸一拐的小王也出现在众人眼前,他昨晚上一夜没睡,眼底两个黑眼圈明显,看见游客阵营的同伴,他几度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昨晚上他的窗户和门外有不少游荡鬼聚集,都是被小王身上的血味吸引过来的,觊觎藏在房间里的新鲜血肉。要不是窗户被梁春她们加固过,只凭小王的加固根本防不住敲了一夜窗门的游荡鬼们。为此他一夜都没能入睡,刚闭上眼睛,不是游荡鬼在敲窗户或者敲门的声音,时而还会伪装成屋主大娘的声音问他需不需要伤药。小王根本不敢回答,假装自己睡着了,紧紧守着点燃的灯笼。因为一夜没睡,小王困倦至极,他没办法拒绝村民们的要求,坐在位置上垂着脑袋剪纸。他需要在红纸上剪出需要的形状,然后交出去,完成最终仪式所需的纸活。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小孩在他附近嬉戏打闹,轻巧一推:“你耍赖,我不跟你完了!”“谁耍赖了?”那孩子不断后退,跟低头做事的小王后背相撞。“嗬!”正好剪刀刀口朝向小王,他被这么一撞,剪刀尖插中他的咽喉,鲜血顿时喷了出来,好多人都躲闪不及被淋了一身血。“是你撞的他!”“明明是你撞的他!”“你要是不推我怎么会撞到他?”“撞到了就撞到了,村长爷爷不是说还缺一点吗?”要是平时,腿脚利索的小王及时能躲过这力气不大的相撞,可是今天他真的太困了,上下眼皮不断打架。等他反应过来时,喉咙一痛,眼前被浓烈的红色占据。这一幕被另一边的三人收入眼底,鲜血泼到桌面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迹。剪刀插中了大动脉,他的脖子变成了喷泉。小王还是没能幸免于难,死在了第六天,如今游客阵营就剩下三个人。第六天的太阳落山,等天色再次亮起,第七天终于来了。今日是山神日,游客阵营的玩家们都严阵以待。即便到了最后一天,不到出去的那一刻没有人敢掉以轻心。山神新娘出嫁当天,村庄张灯结彩,到处挂上红灯笼,一派热闹。一大早的,村长就带领着村民们举行了祭祀仪式,等黄昏时再将新娘送上山,这是本次古村之游的重点参观项目,每一个游客都必须在场。人多的地方,事情永远少不了,三名游客汇聚在一块,同排而站,一旦有事能及时反应过来,互相照应。每个人都穿上了最好的衣服,不论老人还是小孩为了喜庆都画上了妆容,浓烈的红,雪白的脸,远远一看还以为是纸人集体成精。身为游客的三人为了能泯然众人,忍痛跟着化一样的妆,她们的想法是这样的,要是正常得太突出,无论做什么都容易引人注意。于是村里又多了三张猴屁股大白脸,饶是镇定如梁春,也忍不住眉头一抽。上次也是化了这个妆,难看得要命。不过幸好游戏世界内的妆容不会带到外面去,不用一出现在现实世界被当成神经病抓走。村落中心,村民们汇聚在一起举行祭祀仪式,另一边,陶宁家里的热闹不输祠堂前。有人来给陶宁梳妆打扮,准备黄昏上花轿。“盒子里的东西呢?”喜娘探头一看,转头问。陶宁在一身红衣坐在镜子前,怀里还抱着那只红衣娃娃。身边站着把脸抹得惨白的喜娘,她穿得像个大红包,双唇削薄,抹了胭脂像是辣椒干。陶宁低头看娃娃的发顶:“就在盒子里面。”喜娘把盒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打开最底下一层的瓶瓶罐罐,无一例外是空的。喜娘又问:“罐子里的胭脂呢?”陶宁:“你们怎么送来,就怎么放着,其他的我不知道。”“奇怪了,那东西去哪里了?”靠着对山神的敬崇,喜娘还真不怀疑陶宁的话。没有人敢对山神不敬这一观念早就在村民们的脑海里根深蒂固。喜娘苦恼道:“要是不化妆,山神会不会不高兴。”陶宁:“你觉得我还需要怎么化妆?”“……”喜娘仔细看了看,在华丽嫁衣的衬托下,陶宁显得更加雪肤花貌,朱唇不点而红。任哪个正常人看了都不会忍心让这牡丹似的女子去送死,明明还那么年轻,未来还有无限可能。喜娘说:“你脸白的跟死了一样,虽然不如我们脸上的妆,勉勉强强算看得过去。”主要是现在已经没有第二份在神像前供奉过的铅粉和胭脂,拿其他的会对山神不敬,那不如不上妆。陶宁:“……”怀里的娃娃没忍住,抬起软乎乎的手拍了拍陶宁的手背,安慰她歇歇火。背对着陶宁的喜娘不知道自己死里逃生了一把,如果她觉得自己成为活尸也是活着的话。她拿起梳子,掬起陶宁身后的长发,为她挽起发髻。不甚灵活的十指不小心碰到陶宁的后颈,冷得人直打哆嗦。这种蚀骨的冷意跟宣妙身上的有一定区别,她是如冷玉,喜娘的手指像是常年浸泡在水里的石头。暗暗做出对比,并且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偏心的陶宁如是的地想。陶宁眼眸微动,看向了镜子,正巧喜娘也停了动作,双眼跟镜子里的陶宁对视上,缓缓露出一个笑:“大婚当日,新娘开心点。”陶宁语气淡淡:“都是村里的人,我能不知道你是谁吗?不用吓唬我。”喜娘:“……”吓唬不成,她顿时拉拉了一张惨白的脸,加快速度挽发,为发间簪上红珠花,就差最后一步红盖头没盖上。喜娘和另一边的帮手抖了抖红盖头,听着远远的声音,将盖头盖上了她头上。*黄昏将近,一行人吹吹打打,来到了离群索居的小屋旁。被深红纸花装饰的花轿停在了门前,红门帘被撩起,等着新娘出现。小孩们也不嬉戏打闹,到处索要喜糖,都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紧盯着那一扇贴着喜字窗花的木门。游客阵营的玩家也在队伍末尾默默围观,她们都全副武装的,等会要跟着村民们一块上山。送嫁也是重点体验项目,上一轮游戏梁春和其他几个伙伴就是趁这个机会留在山上,因此得到了道具。还以为是幸运神的恩赐,没想到是死神的馈赠。最紧张的反而不是从没体验过的颜文若和林露,而是梁春,时间不断流逝,她紧握着手里的武器。听说陶宁那样厉害,跟自己见过的完全不一样,那是不是有可能,这次出嫁会有新的变动?游戏世界的结局不是一成不变的,如果强大到一定程度,能改变整个副本的性质。而且游戏内的时间也会流逝,只是跟她们所处的现实世界不一样,忽然多出来的楚阙就是很好的证明。以及陶宁也是。好一会后,木门被打开,一道盖着红盖头的修长身影站在门后,身边是不情不愿的喜娘,伸着胳膊搀扶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