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宁好笑:“我什么时候说过我是傻子?”宣妙说话不快,反应其实不差:“那你那天是,试探我?”看来这两天宣妙除了在想这件事情,还把自己的结巴给练好了,果然是睡太久没人说话出了问题。陶宁心想说话流畅了不少:“其实也不是,我是真的对你情深意切,想嫁给你。”宣妙不为所动,语气冰冷:“油嘴滑舌。”她的心是死的,冰冷的,皮肤下的血液也不再流动,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鬼,又怎么会被人的甜言蜜语打动?此时的宣妙失去了一切感情,注定不会被人轻易勾动心弦。深究到底,宣妙这几天的态度从来就就是拒人于千里之外,与忍让这个词比起来,更多是懒得跟陶宁计较。她是有恩必报,不杀她就算报恩了。陶宁一脸受伤:“你不相信?为什么?”宣妙挪开了捏在她下巴处的手,指节曲起,缓缓拂过她的侧脸,最终停在了脆弱的的咽喉处:“这个问题,我问你,才对。”其实宣妙更想问的,她三番几次靠近自己,究竟有什么目的?她也在自己身上觊觎什么?可是她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可以觊觎的了。修长的指尖缓缓摩挲,指尖之下就是规律跳动的脉搏,即便无言,也能感受到浓浓的威胁。只要一句话说错,就会被这双完美无暇的双手杀死。“也是。”陶宁却不慌不忙,她想起了今天看见的东西,“或许你不会理解我的想法,一个从小生长在灵秀村的人,听着山神的故事长大,受到山神的庇佑长大,看着一个个新娘,出嫁心里别提多羡慕了。”是挺羡慕的,因为在桃子眼里她们有新衣服穿,能吃饱饭。“结果一天我碰到的真的山神,她不像是她的神像那样长得圆滚滚的,拥有了人的模样,更加情窦初开,为爱主动出击不是很正常吗?”这番话只会被520吐槽为歪理,这嘴巴一张就是编,欺骗空巢女鬼。宣妙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什么,神像?”陶宁撑起胳膊,向宣妙逼近:“你还记得你的神像是什么样的吗?”被人忽然反问,宣妙脑海里闪过无数画面,每一幅画面迅速而破碎,强烈的痛意朝她袭来,剧痛难忍差点要痛倒在陶宁身上:“我……”话未出口,所有零碎的画面全都消失,最终定格在满地残渣上。昏黑山洞中,灯火明灭,一样样东西被倒入深潭中,一条条含着村民祈愿的红线在红烛间穿梭,结成天罗地网。红线里在这时候不再意味着祝福,而是束缚,结成红线的人希望恶鬼被束缚在此地,永世不出。有人振臂高呼:“恶鬼欺世,今日,封印厉鬼,护佑我方万世太平。”“……”知道神像背后估计另有隐情,但没想到只是提了一句就会有那么严重的后果,陶宁顾不上其他,扶着她的肩膀转换姿势,脑袋靠在她身上。陶宁本想给她喂一点血,她特地生成的身份随便用,比起以前,一点血又算得了什么。摊手一看,陶宁却是一怔。她的左手掌心上的伤口已经全然恢复,这可不是冷酷无情的恶鬼会做出来的。来不及想更多,反手从挎包里翻出刀片,往手腕一划。鲜红的血珠从伤痕处冒了出来,连成一线,全部都被喂进宣妙口中。闻到诱人的气味,宣妙的第一反应是撇过头,拒不接受这能缓解她痛苦的血液。她一直都认为自己是不需要这些的,应该强大而无畏,由内心发出的渴望让宣妙感到万分抗拒。陶宁的手强硬而不失温柔地掰过她的脸,强行喂了进去。“别抗拒我,吃下去。”殷红的血染红了她的唇角和下巴,有些吞咽不及滴落衣襟处,扬起的颈部不断吞咽,颓靡艳丽。只吃了几口,陶宁的手腕就被推开,腕上伤口被素手拂过,即刻恢复如初。平静之后,宣妙直起身,她说:“我没有神像,你看见的,不是我。”陶宁敏锐道:“你想起来了?”宣妙犹豫片刻,没有选择继续瞒下去:“只是,一部分。”陶宁:“你说的这一部分,是关于这里的吗?”“……”宣妙没说话,但她的表情表明陶宁说中了她的想法,“跟你,无关。”她现在,谁都不愿意相信。说完,她起身离开,一边的烛火因为她的衣袖带起的风吹歪。水中倒映着的人影却没能走开,出奇地转过了头,看向了身后的人。其实她看的方向不是陶宁的脸,而是视线再往下,看向了拉住她袖子的手。水里的倒影一坐一站,中间隔着距离,作为连接的只是轻飘飘的红袖。陶宁说:“难道你甘心一直停留在这里,不想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宣妙不为所动:“这与你,何干?”无亲无故,无缘无故,就靠一份毫无道理的情意维系信任?“我知道你不是不愿意离开这里,你是不能离开这里。”陶宁说,“但是我有办法带你出去,要不要跟我走?”地上的阵法被陶宁彻底破除,但是不知道因为什么,宣妙无法离开这里。出了寒潭,山洞依然是她的牢笼,她每日看着褪色的壁画“……”宣妙短暂惊讶后,她唇角微弯,哂笑道:“你,带我下山?”她的意思更像是在问:你何德何能,敢带我下山?即便是被困住的鬼王,那也是鬼王,自然是有一份傲气在的。陶宁就当是她答应了,把手里的袖子抓得更紧,还多捞了一点过来:“我家虽然不大,起码也是容身之所,随时对你扫榻相迎。”那推销的架势,好像是迎接什么尊贵的客人,而不是把一个浑身怨气和煞气的鬼王往家里领。“多大?”宣妙随口一问。“你问多大?”陶宁转头看了看,用眼睛丈量了一下山洞内。从面积上说,对比宣妙的山野大别墅,空归空,但是地方大,屋顶也没破,量相对比陶宁的家的确是不够看。陶宁斟酌一番:“会给你带来充实而温馨的感觉,还能看见你阔别依旧的天空和自由。”宣妙慢是慢了点,观察仔细这一点没落下过,她看穿了陶宁的闪烁其词:“你不说,多大,我不去。”520戳戳陶宁:【你好像拐带富贵大小姐的穷姑娘。】说什么充实而温馨,不就是住两人就转身都要肩膀挨着肩膀的意思?屋顶的大破洞,别说感受阔别依旧的天空,还能没事一飞冲天,在屋里头就能把自己发射出去。实在没办法,陶宁手一指后面的池子,语气含糊:“就是%¥……”这点小伎俩怎么能躲得过鬼王的耳朵,她恶劣心起,扯回自己的袖子:“跟我家池子,一样大,我不去。”手中的袖子溜走,陶宁手肘撑在膝盖上,撑着下巴:“为什么?因为屋子太小了,你怕你自己忍不住,在我洗澡的时候偷看我?”宣妙:“……!”这说得什么胡话!好端端的怎么就扯到洗澡上面去了?这不欺负老实鬼吗?手指点点半天,宣妙愤然拂袖,憋出一句:“谁、谁稀罕!”陶宁笑了一声:“对,你暂时不稀罕。”赶在宣妙反悔不愿意走之前,陶宁看向一直在意的山壁,上面好像画了什么东西:“有个问题我想问你很久了,我想看看这些壁画,可以吗?”不知为何,宣妙是犹豫了一会,才说:“随、随便你。”“那我去了?”陶宁随手捞起地上的蜡烛,举着往前走去,她的灯笼被落在了山道里,希望等会出去了不要被烧毁了。山洞内部非常大,远远看着不明显,走到近处陶宁才看清这笔画究竟有多大。不过跟祠堂里的比起来,山洞墙壁上的壁画,这里的画工比祠堂里的粗糙多了,不精美也不神圣。简单的线条勾勒出几幅连贯的画面,陶宁一一看过,不难理解其中的意思。联系村中老人提起过的老故事,大概能明白画上面说的事瘟疫来袭,村中的人病的病,死的死,民不聊生,青壮年继续要死完了。一个云游而来的道长发现了这里的情况,指出这不是简单的瘟疫,而是村民们长期被恶鬼的怨气侵袭,导致的死亡。于是剩下的村民们举行了驱鬼仪式,为了生存,大家激情格外高涨。最终恶鬼被彻底封印,无法下山危害村民,死亡人数减少了。在道长的治疗下,村民们渐渐好了起来,道长却分文不取,不带走一片云彩地离开。故事完了,还是跟山神新娘没有任何关系。陶宁的眉心渐渐收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