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央细细思量,回想那青年的年纪,不甚确定道:“他的……孩子?”血脉亲子,的确值得他们如此坚定地去维护,为此不惜付出性命。陶宁则提出另一个猜想:“或许是同族兄弟,谢白衣为长,他为幼,几年之后长成……”秦央冷了语气,双眸微眯:“那就又能卷土重来了。”前朝谢氏余孽酝酿了那么久,不可能在还有希望的情况下因为一人身死而放弃,现在还有了杀身之仇,不得不报。即便那位少主有息事宁人之心,但看手下这些人的狂热程度,恐怕不会同意。秦央沉声道:“如若如此,决不能姑息。”回云京的路上快马加鞭也要一天一夜,照着来时的形成,回去需要两天。当晚,众人下榻就近驿馆。被一群侍女围着,满鼻子香粉味的识青终于能呼吸到新鲜空气,余光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边活动手脚边走过,赶紧追了上去。后半程陶宁还是没忍住,在车上睡了一觉,到的时候还是被秦央叫醒的。记得秦央当时表情,应该是没有被嫌弃。陶宁回头,扬起了笑容:“识青,一路舟车劳顿,可还辛苦?”“我还好,也不是觉得很累。”识青疑惑地看了看她侧脸,问,“你的脸上,怎么有胭脂?”陶宁疑惑:“胭脂?哪有胭脂?”识青指了指自己的左脸:“就是这,你从哪里沾来的?”陶宁伸手一摸,指尖果然有一抹红,心想能从哪里来,是从长公主嘴里来的。随意聊了几句,陶宁上楼前往分配给自己的房间,如今她有功在身,得公主青眼,也因此分到了一个单独的房间。房里热水已经备好,稍后就会有人送上饭菜。坐下没多久,就又有人敲响了房门,一侍女送来了一罐药膏,侍女说:“这是公主命奴婢给安姑娘送的玉续膏。”陶宁接过玉续膏:“谢公主赏。”侍女抿唇一笑,转身离开了。车驾出了行宫范围,大理寺和公主府上送药的人也都过来汇合,得向皇帝和公主请罪。听说皇帝一路累得够呛,只有秦央去见大理寺卿了。陶宁随手把玉续膏放在桌上,拆开手上纱布,伤口大概好了一半,徐太医那天说的没错,如果没有玉续膏就会留疤。玉手有瑕,的确让人心生遗憾,陶宁不会拒绝秦央的好意。然后她觉得好像哪里不对。陶宁瞪着桌子上的那一罐玉续膏,又瞪向擦去胭脂红痕的指尖,终于想起哪里不对。刚刚她大摇大摆从公主车驾上下来,得多少人看见她脸上的胭脂痕。第130章 被公主捡回家了18大理寺卿第一次见到陶宁的时候, 还是不敢相信手上拿着的东西都是她查出来的。看样貌清丽文静,不过二九年华,就查出刺杀真凶了?怕不是开玩笑吧?待翻看长公主给他的案情书之后, 大理寺卿便绝口不提先前的质疑, 也不提后悔雨大来不成而错过案情的事。这事就算交给他,也不一定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出结果,又是行刺,又是涉及前朝余孽。虽说他经验老辣, 查过不少案子,可以说是见多识广。但是一时半会谁能想得到最先的死者就是主谋者, 就算想到了, 也做不到在有限的条件下复原诱香, 复制作案过程。总之没可能那么快查明真相, 顺藤摸瓜,几乎把那群人翻个底朝天, 擎等着回京收网, 将他们一网打尽。果真是后生可畏。回到云京后, 秦央没有违背她当初的承诺,为她请功。救驾之功在先,足以封侯, 查明真相在后, 功上加功,可谓是一鸣惊人。当时大理寺的人被拦在行宫外进不去,他们也是事后才能跟皇帝与长公主的仪仗汇合, 这做不得假。不过反对的声音也不是没有, 言说她不过是行宫宫女,奴婢之身, 免去奴籍已经是恩赐,为何还要请功?这直接被长公主的心腹反驳,当年安适一案是被构陷,她早就不是奴籍,这谈何恩赐?还有朝臣说:“为何她能在那么短时间内查明真相?是否跟前朝余孽有所勾结?”这番论调却也得到了不少人的赞同,他们不是被差点被老虎咬死的人,崇熙帝回想当日场景,仍心有余悸。长公主心腹冷笑一声:“大人诸多疑问,质疑陛下,质疑长公主,难不成要人上来跟你辩上一辩?”反对的朝臣说:“辩就辩,倒要看看这小丫头是如何装神弄鬼,欺上瞒下的。”他满脸不屑,打定主意要把媚上之徒吓退,以正圣听。半时辰后,换了一身衣服的陶宁从宫外来到了这闹哄哄的议政殿中,第一反应便是:朝堂要是吵闹起来,其实是跟菜市场还价没太大差别的。群臣也朝她看来,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就是这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看起来还不如家中小辈胆子大,怎么可能有这本事?一个时辰后,反对的朝臣们都一脸菜色地退出,千万不要跟那个姓安的吵架,她是怎么戳人心肝就怎么说话。不讲武德!当天下午,陶宁就领着任命圣旨出来了。*近来云京发生了两件大事,引起不少议论。第一件事:先帝亲封的镇国长公主在行宫中受伤,如今抱病在公主府中。第二件事便是:大理寺新来了个大理寺少卿。大理寺少卿这一职空悬许久,一直没定好由谁接任。那是长公主的地盘,不少人都盯着那位置,结果空降了一个没听说过的人。“无名之辈?她姓甚名谁?”一人答道:“姓安名宁,听说是建文三十一年探花郎安适之女?”“安适?安适又是谁?”“不认识,我好像听说过这个名字。”“你听过吗?”“没听说过,想来也不是功勋之后,没有给咱知道名字的资格。”大多数人连安适是谁都不认识,他生前官职不高,虽有才名,尚无甚建树。在座各位都是好吃喝玩乐的纨绔少爷,若是上大街拉书生问问,认识的人倒是不少。如果提起两朝元老王老太傅倒是略有耳闻,不过这些都是曾经辉煌,随着王老太傅的去世,都已经烟消云散。于是大家都认为这又是一次关系户上位,传着传着,就听说她不是随便上位的。这可不是一般的关系户,是有救驾之恩的关系户。听闲话的众人哄笑开了,纷纷道:“要是这人真那么厉害,那长公主为何还抱病府中,还听说药石难医?”“就是,她今早上就没上朝。”有自作聪明的绿衫公子说:“说不定长公主真的病了,只不过这人是奉陛下之命,进入大理寺,想要瓦解长公主的只手遮天?”“你是说陛下?他……?”那人的未尽之语却让大家心照不宣。陛下不一定有这心计,大家都说他的一举一动都捏在长公主手里,不过是傀儡。那绿衫公子被一噎,抓了抓脑袋:“好像也是?”众人接着笑,笑得那绿衫公子有些没劲,他道:“我不过是从我爹那听了一耳朵,要不是为了找你们一块喝酒,我肯定会跟我爹问个清楚再出来。”一粉长衫公子问:“那你爹有没有说那新上任的大理寺少卿生得什么模样?”绿衫公子呃了一声,忽然伸手一指楼下:“就长那样。”大街上响起一阵马蹄声,众人循声看去,一队黑衣捕役快步奔来,穿过热闹大街。都训练有素的,分出一部分人包围住了楼下对面的荣福坊,另一部分人进入荣福坊中,引起一阵骚乱。这一队人行动快速,腰上佩刀,面容严肃,也不多凶神恶煞,偏偏没人敢出口置喙。因为这人人的腰上挂着的是大理寺的腰牌,能让大理寺亲自出马抓人,肯定是惊动圣上的大罪。得是长了几个脑袋才敢阻碍大理寺办案,反正他们只有一个。然后众人的目光都看为首坐在马上的人影,眼里全是陌生与惊讶。清瘦,高挑,长眉秀目,穿着绯色官服,却没有让人觉得她被官服压住,撑不起来。反而会觉得,她合着原本就还是这样矜贵。为首坐在马上的正是他们好奇的新任大理寺少卿,被楼上纨绔们翻来覆去问的安宁。刚刚说得热闹,见着正主出来了,却全都变成了锯嘴葫芦,跟地上的百姓一道只傻傻的看着。白马红衣,好不风流。陶宁翻身下马,在一众目光中走向荣福坊大门。里面传出哭诉声:“这好端端的,这是要干什么啊?那是做糕点和自家住的后院,什么都没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