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神宗弟子后退三步站稳,表情看起来还没太反应过来,怎么才过五招就下台了?结果已经明了,裁判朗声道:“寒山派,陶宁胜——”金嘉木听见比试结果已经出来了,去了也没用,只好站定,回头询问:“少宫主有何贵干?”凌华璧张口欲言,便听见一阵嘲讽至极的朗笑声,他用上了灵力,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他的笑声。问神宗的公冶邈脸色难看,他拧眉问:“比试已经出了结果,是我技不如人我承认,你又笑什么?”举起手中灵剑,剑尖直指对方:“我要和你打一场,好让我见识一下你的厉害。”那坐在散修观战台上的男子拍着桌子笑了一阵,才摆手道:“不是不是,我笑的不是你,我笑的是寒山派,有眼无珠啊。”公冶邈用你这脑子发疾的东西拿我做什么消遣的眼神看他。此话一出,引起哗然。离朱冷然道:“哪方修士,竟敢在我寒山派放肆?敢报上名来?”那男子又是一阵摆手,他张了一张很好说话的温润书生脸,说出来的话没一个字是好听的。他站起身,朝四周拱手道:“不敢不敢,我不过一介散修,名字也不响亮,楚氏,景同。”天下姓楚的修士数不胜数,但以楚氏自称的也只有位于重光界边,恭州境内的炼丹世家恭州楚氏。有人认出了这是楚氏家主最得意的徒弟,叫破了他的身份。楚景同也不否认,微笑颔首:“不才,正是在下。”只是听说楚景同性子不受拘束,总爱云游四方,没想到有一天会在寒山派冒头搞事。离朱冷了脸,居高临下道:“好,楚道友,今日砸我寒山派场子,意欲何为?”坐在另一边的岑点霜也冷了脸,在旁人看来她一直都是冷若冰霜的,没有太大的区别。可是只有她身边的千连看见岑点霜的手已经摸上了剑柄,玄英剑锋离鞘一寸。她看出来了,这人就是冲着她徒弟来的。楚景同的手停不下来似的,又在不好意思似的摆动:“非也非也,我不过是好心提醒,你们寒山派有魔域的人。”这话如晴天霹雳,本还看热闹的众人纷纷哗然。“魔域的人?怎么可能会有魔域的人?”“寒山派里有魔域的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楚景同的脸上,想知道他嘴里说的魔域修士究竟是何人。在场只有两个人不看他,而是看向他身旁头戴兜帽的男子。一个是陶宁,另一个是换了容貌再度潜入寒山派的魔域圣女。此刻她们心里闪过同一个念头——肖浩然也真是命大。修仙修魔不过是一种修炼方式,修仙要稳扎稳打,道心清明,修魔讲究速成,肆无忌惮,因为行事残忍,才会被重光界修士忌惮。而且天下第一派里出现魔域的人,怎会让人不心慌。楚景同俨然成了目光中心,他双手往下压了压:“诸位诸位,且听我一言。”越说,他声音越提高:“最近的传言想必大家都清楚,我不再赘述。清极魔尊的万魂鼎就在寒山派里,这些魔修都不安分,抢夺万魂鼎,想要再度统一魔界,为祸苍生。”离朱就知道今日不会是个太平日子,果不其然,她冷笑道:“信口雌黄,寒山派如何轮不到你来指点,叫师尊来见我。”楚景同:“掌门何必那么生气?我都说了我是好心提醒,现在你们寒山派内有魔域细作伺机偷鼎,这要是被人偷走了,有难的可就是重光界万万人,何必如此执着?”不管离朱有没有承认,他一张嘴就肯定了万魂鼎一定在,说他真心为重光界请命,说给三岁小孩听都不信。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交出万魂鼎。于是这一番话引起不少赞成之语,话里话外都在劝离朱掌门一定要交出,由几个门派联合封印。而且这么大的担子只叫寒山派一人承担,他们良心不安,也想帮帮忙。话语嘤嘤嗡嗡,陶宁立在舆论中心,环视全场。说话的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掌门,宗主,最次的都是小家族的家主,利益关系如蜘蛛网,互相连接。她忽然想起了以前在民间行走时撞见赶集的场景,也是这样,不论男女老幼,都是七嘴八舌地吵。区别就是这里是寒山派比试场,没有鸭叫鸡鸣助兴。所以人都是差不多的,本质上总爱重复别人说过的话,以此获得赞同感。一群人七嘴八舌说了一通,都看向面如锅底的离朱,等待着她的同意。不同意也没关系,就是方法更加曲折一些,都会同意的,前提是她不想保住自己的寒山派了。离朱召出难平,灵剑镀上火红灵力:“我若说不呢?”寒山派掌门离朱之佩剑难平,意为平天下难平之事,数百年来鲜少出鞘,一旦出鞘不见血光不收。另一门派修士也霍然起身:“难不成你寒山派要纵容包庇?”这修士说出了大家的心声,纷纷出声应和。有一白发苍苍的修士哼笑道:“寒山派这态度也不足为奇,包庇魔修之事早有先例,你们如此忌惮的清极当年就是寒山派弟子,早年入魔域为万魂老祖所用。据我所知,至今仍未除名。”沐浴在众多震惊目光中,那老修士老神在在,目光锐利:“此时,你们寒山派总不会否认吧?”离朱哂笑:“你不管管你徒孙跟魔域妖女跑了的事情,倒是有空来管起我寒山派的事了。”老修士面色黑沉,他想说的话都说了,现在无话可说,只重重地哼了一声。至今没人动手,是都不想做第一个动手的出头鸟。“那十恶不赦的魔尊竟是寒山派弟子?”“你们才知道?我从我老祖宗那听说过,知道的老前辈们闭关的闭关,兵解的兵解,如今竟没多少人知情了。”“上梁不正下梁歪,泱泱大派也不过如此。”“诸位,暴露在明面上的魔修才两个,谁知道私底下还有多少个?”“为了重光界的安危,自证清白,不如离朱掌门交出万魂鼎吧。”眼见目的达成,楚景同眼底闪过满意。一女修出声问道:“楚道友空口白牙就说寒山派内有魔域细作,这话从何而来?”说话的人不是谁,正是天心门的常襄真人。她被天心门门主用不赞成的目光看着也巍然不动,声音温和却坚定:“都说清者自清,既然是楚道友主张万魂鼎放在寒山派不安全,那起码跟大家说个明白,细作何在?”楚景同温吞一笑:“我听说你座下徒儿为寒山派门人所救,带回了关门弟子的遗骸,寒山派对你有恩。”常襄真人端坐桌后,按住了满脸愤怒的庞雪亭的肩膀。她神色从容:“旁人我不管,有恩必报,是我贯彻一生准则。不过楚道友也不必言左右而顾其他,这跟我想知道你手里证据是真是假并不冲突。”楚景同:“常襄真人误会了,我只是担心你信错了人,你关门弟子九泉之下冤魂不平。”常襄真人不做理会,只看着他,态度很明显,少废话有事说事。楚景同只好摇摇头,满脸惋惜,他道:“这你就不知道了,我朋友就被寒山派的魔域细作打伤了,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我劝他捡回一条命就算了,何苦趟这一趟浑水?”看向身边坐着人影,楚景同将手按上他肩膀,温和道:“你说是吧?肖兄?”罩着脑袋的兜帽被一只手掀开,露出肖浩然憔悴的脸,他丹田被人搅碎,全身经脉寸断,若不是赤夏夏以断去两尾的代价,他没那么快能重回重光界。原来这人不仅想杀他,还抢了他的位置,今天光明正大站在寒山派的人应该是他。养伤的三个月里,赤狐妖王对他说他按插在魔域的探子说魔域圣女就在寒山派中,奉命取回万魂鼎,待弟子大比之日率领魔军压境,由圣女里应外合放魔尊入山,带回魔域至宝。而如今这局面不过是闭关多年的岑点霜来得猝不及防,陶宁迫于无奈只好交出万魂鼎,暂存在寒山派中,随时。她想杀他,就是想要灭口,独自带走万魂鼎。肖浩然怎么可能会让魔域这个杂鱼带走自己的囊中之物,他要做的是比魔域之人来之前带走万魂鼎。此仇不报非君子!不光要这样,不将她千刀万剐,灰飞烟灭,不足以平心头之恨!他双目恨恨地看向比试台上,伸出手一指:“这个打伤我的细作,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台上的陶宁。”“寒山派望舒峰峰主岑点霜首徒,陶宁。”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在场所有人的接受范围内,被打退在台下的公冶邈回头看去。陶宁平静地站在一众目光中央,也不惊慌,甚至有心情对众人微微一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