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宁她从这个动作里品出同意的意思,摇摇头,给这小炮弹割一片鸡胸肉。她用匕首托着那一片飘着香的鸡胸肉往它喙边递去,小白鸟刚刚还气鼓鼓,这回却有些犹豫,它动了动脖子,几次张嘴又闭上。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建设,就在它准备去叼走那一片肉时,那近在眼前的鸡肉却往后一缩,让它叼了个空。小白鸟疑惑地看了陶宁一眼,陶宁却在拧眉沉思。她问小白鸟:“叫花鸡是禽类,虽然它是山鸡不会飞,大约跟你是同宗,你不介意吧?”小白鸟:“?”你憋半天,就给我憋了这个?说谁跟走地鸡是同宗了!我会飞,会飞万里之高的!你个没见识的魔域细作!!!意识到自己被逗弄了,小白鸟抖了抖翅膀,张了张嘴,按照陶宁的理解这叫炸毛了。陶宁见好就收,才不是觉得自己再说下去,这脾气不小的小东西就要鸟鸟旋涡爆冲她了。陶宁咳了声清清嗓子,她说:“我的错我的错,我给你弄成容易下嘴的形状,当我赔礼道歉行不行?”其实不太行,堂堂惩戒堂长老,岂是蝇头小利可收买的。但是小白鸟看陶宁找来了一片干净荷叶,垂着眼细细,给它切肉。陶宁侧颜沉静,密长如羽扇的睫毛垂下,眼底倒映着温暖火光,她刚喝过水的唇瓣微抿,有点像冰霜花的花瓣。冰霜花!一提起冰霜花就想炸毛。“行了,也不知道你胃口多大,先吃着,不够我这还有。”陶宁双手托着荷叶往小白鸟那边放,看它又不知道为什么独自炸毛了,豆豆眼里倒映着火光,像是它眼中燃烧的火焰。陶宁悻悻收回手,心里嘀咕:……气性真大。她可不敢再招惹这小东西,怕被炮弹攻击,这个炮弹代指物理的,其他鸟不都爱这样干么。遇到仇家,炮弹攻击,记仇点的每天都他头上,窗户上炮弹攻击,气又气死人,抓也抓不着。陶宁自认活得糙,但是个爱干净的人。小白鸟怒气冲冲走过来,怒气冲冲啄了一口切成丁的山鸡肉,第一下没对准,插尖尖上了。它第一反应就是扭头看陶宁,只看见陶宁的侧脸,她好像在忙别的,才让它松一口气。陶宁的确很想笑,但没好意思笑,最后好歹忍住了,一边憋笑一边啃鸡腿。这吃法讲究也不太讲究,富有技术性,吃的时候陶宁没弄脏衣袖嘴巴,还是干干净净的。她用手帕擦了擦嘴,准备等会拿去河边洗洗。净尘术什么的……灵力还是不要浪费在这种不必要的事情上比较好,等有机会了再浪费。吃肉这件事情,有一次就有第二次。小白鸟第一次吃的时候还犹犹豫豫,好像有点嫌弃,第二次矜持了一会才过来吃,待到第三次第四次……它便开始拍打翅膀催促。不客气得很。陶宁就用匕首给它片肉,有十足的耐心。不过是巴掌大的小东西,像雏鸟一样蓬松,吃的也不多,她乐意养一养这个乐子。要是哪一天背叛她了,就抓来研究它究竟是什么。通身雪白,羽如月华,大小跟灵禽幼雏似的,却身无灵气,记得传说中有这种灵鸟名叫……陶宁片肉的手一顿,脑子里好像闪过什么念头,因为太快了没能抓住。“啪嗒啪嗒……”出神一会,她被翅膀拍打的声音叫回神,用思量的眼神看了小白鸟几眼,眸光深沉。陶宁:“你究竟是……”小白鸟直接炸毛。“算了,是我想错了吧。”陶宁收回目光,垂眸掩下眼底思绪。陶宁有些嫌弃地盯了它一眼:“别老在食物面前抖翅膀,把羽粉抖进去了怎么办?”小白鸟从她反应中敏感察觉到什么,收拢了炸开的羽毛,双方各有思量。但是,小白鸟还是啪嗒啪嗒抖翅膀,大有“你才羽粉,你全家都是羽粉”的愤恨。陶宁顿感无奈,说小鸟记仇,确实不假。各自吃过东西,也只有夜色降临时陶宁才有时间做别的,白天基本在赶路,炼气期修士不睡觉真不行。连续用了好多天的净尘术,陶宁忽然很想洗澡。虽然净尘术能达到她想要的效果,但她在现代社会生活久了,还是感到不太适应,没有用水清洗总觉得脏脏的。说干就干,她收拾好东西,陶宁牵着老驴往湖边走,小白鸟蹲在驴头上,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办到的,让这个老犟种乖乖驼它。她栓好驴在树上,以防被妖兽偷吃了,才说:“我要洗澡了,你看好它。”小白鸟:“???”你让谁给你看驴??在羽毛再度炸起来之前,陶宁抽出腰带开始脱衣服,神识感应没有东西在看。大乘期的神识还不是修为在她之下的修士能轻松察觉到的。直到小白鸟蹲着的驴头旁边树梢上搭了几件衣服,它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它的身体已经比脑子还快,背过湖水边站了。正经寒山派的正经长老自然干不出不正经的事情,趁人之危非正经人所为。它爪下的驴头跟着扭脖子,这对于一个老驴来说有点累脖子。但是无法反抗头上跟苹果一样大的小东西,只能从鼻孔里喷出鼻息,刨着蹄子待在原地。远处水声哗哗,月光透过树梢罅隙映入,能想象到月光倒影在湖水之上该是多皎洁。小白鸟沉思一会,歪头看向搭在一边的里衣,跟搭在一边的粗糙灰袍截然相反。外袍跟着陶宁跋山涉水,有了不少磨损,往脸上蒙块布跟乞丐没有什么区别,然而这件看似轻薄的里衣在月光下流光溢彩,隐隐能看见上面繁杂阵法绣纹。这是一件天阶法衣,虽然只有里衣,其价值能抵一条中型灵矿,传说能抵御大乘期修士一击。灵矿易寻,可天阶灵器难得,即便真有灵矿也难换来一件天阶法衣的一片袖子。寒山派长老自然不会如此小家子气,自己师姐是一派之首,见过的灵宝数不胜数。之所以上心的是因为这布料在重光界是没有的,一匹都没有。布料的名字叫做金丝玉缕,是由魔域那边的高阶金玉蛛织成,一千年才能得一匹,一匹又熬死多少金玉蛛。这种东西,非寻常修士所有,如果不是无意瞥见她衣领一角,不至于会发现这人竟穿着魔域才有的金丝玉缕。起初岑点霜怀疑过她是魔域中的哪一个护法,后来又觉得不像。岑点霜杀过魔域的魔修不在少数,曾经还杀过一个炼火宫的护法。被杀的护法手上有一块手帕大小的金丝玉缕,死前还在炫耀这是他从炼火宫里找到清极尊炼器剩下的边角料,就是可惜成名太晚,没能亲见清极尊尊上真颜。如今年轻一代弟子都不知炼火宫,它是当年清极尊炼器之地。传说宫殿内灵器魔器无数,多如蝼蚁,天材地宝堆得山高,随时供清极尊取用,但她爱炼却不爱用,全都丢在那落灰。连守宫护法拿一小块都要费尽心机,她一个小小修士,又如何拿到一整件?且她下手干脆,只杀杀她的人,行事还算光明磊落,就是爱骗人了点,不像魔域之人的行事风格。魔域的人做事可没那么温柔,如今早就不是清极还在的时代,近些年两界矛盾越演越烈,互派细作都是心照不宣的事。莫非……这无名小姑娘是魔域圣女?看样貌年纪大抵相仿,那边也传出消息说魔域圣女早已不知所踪,她居住的宫殿只有一道幻象。尚且不敢武断,她身上穿着魔域才有的布料,但是尺码不对,大了太多。魔域那边也不可能给圣女穿不合身的衣服,而且这无名的修为也太差了,炼气期的细作,修为低的令人发笑。杀了也就罢,如此也中断了重光界了解魔域那边的计划的途径,不能冲动。清极为人不羁,唯我独尊,做事情只凭自己喜欢,法衣肯定是按照自己的尺寸来,直接省去了法衣根据穿衣者身形变幻这一步骤,只除了她没能能穿上这件法衣。于是就给岑点霜的判断造成误会。算算时间,她也该回寒山派,向掌门禀明此事。她本想在无名身上留下标记,自己先行回门派跟师姐说明此事,只不过她像是浑身长满了眼睛,每次想下手都会有种被察觉到了的感觉。岑点霜是个谨慎的人,因此没有贸动,若她当真是魔域圣女,何不如借着这条线一举击溃背后的阴谋。正沉思着,有脚步声往这边靠近,是带着水汽的陶宁回来了。她不知道那只背对着人生闷气的小东西想了什么,但她也带了满脑袋问题,洗完澡了也没能想清楚。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