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宁渡想起那张早就准备在三楼玻璃房间,用来在上云雨交.合的熊皮地毯,蓝辞不会想躺上去的。
“随你。”蓝辞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尽管他愿意说话,但每一句话他说的都很累。
宁渡关了灯,蓝辞自然朝他靠近。对宁渡说谎太容易了,在这个人怀里装睡也太容易了。
闭上眼睛,蓝辞脑海里不断闪回母亲听到父亲跳楼的消息时,崩溃又不可置信的样子,也闪回他们仓促回国,他躲在母亲怀里哭的画面。
什么都没有了。公司、父亲的生命、母亲的生命,现在甚至连姥姥也死了。
他的家,彻底没有了。
蓝辞从未告诉过宁渡,其实他特别怕黑。而现在每一次关上灯,他都能看见亡人的脸。哭的、笑的、温柔的。
他没有宁渡想的那么坚强,爱的人越多,越脆弱。爱是养分,没有他就会死,而现在所有爱他的人都离开了,他又凭何活下去呢。
闭上眼睛,他终于还是被无尽粘稠的黑暗包围,一点一点拖进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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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的雨天,下着冰凉的细雨。漫山间,肃静的可以听到风过公墓的声音。
蓝辞站在一块公墓前,看着上面的照片,弯腰把一束花放在墓碑前。
风吹过,宁渡撑着一把伞,立在蓝辞身旁。
“宁渡,我想一个人待会儿。”蓝辞看着墓碑上的人说。
“好。我在外面等你。”宁渡想把伞留给蓝辞,但蓝辞拒绝了。
凉雨如丝,斜刮到脸上,蓝辞像是感觉不到凉。
“姥姥,你见到爸爸妈妈了吗。”
“你们是不是相聚了。”
“我有时候也在想,究竟有没有天堂,有没有地狱。我们在教堂做的弥撒和祷告,是否真的能抵达上帝。”
蓝辞每一句话都和雨一样凉。当年的记忆无一不印刻在他脑海,从未忘记。
“背叛的人真的会受到惩罚,下地狱吗。”
蓝辞问雨、问天、问从山林吹来的风。
眼泪蓄在眼眶。
放得下吗?蓝辞。他问自己。
仇恨、生命、珍视的人。
放得下吗?忘得掉吗?
十九年了,他没有多少记忆,但死亡和贫穷的阴影足够让他记忆深刻,也让他知道他今天经历的一切,都是谁造成的。
为什么坏人可以扶摇直上屹立不倒,而他们就要家破人亡。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