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朗星疏,万籁俱寂,一道小小的影子穿梭过亭台水榭,引来数声蛙鸣。在静夜里,非但不扰人清梦,反更添了一分静谧。
隔会,有人提着灯笼朝别院月洞门那边去了,脚边还跟着那道小小的影子。
“小公子,我们小姐说她睡下了,小公子请回吧。”说话的是阿蛮的贴身丫鬟。
“她还说了别的话没?”大宝站在逆光处,看不清面上表情,声音听去略干涩。
丫鬟摇头:“回吧。”
毛球甩着尾巴咬住大宝袍摆往主院那边拖,大宝俯身抱上它一声不吭掉头走了。
这一幕被简宁和丁有田透过窗户尽收眼底,丁有田斜目看简宁,“说了啥?我一字没听清。”
简宁已跟丁有田说了阿蛮的变化,但没提到阿蛮说的那番话,只说阿蛮和过去不一样了,也不再叫娘。
她转身走去丁有田摆放琴的桌前坐了,“咱们儿子怕是要为情所困了,他心里一定很难受,从前总爱黏着他的人转了性子,依我看蛮儿过两年只怕真会跟月娥兄妹回去月国。”
丁有田抱臂摸摸鼻子,“若宝儿自己不出息,那便活该他为情所困,不须理会,由着他去。”
“怎么说话的?”简宁拿眼瞪他,“当人人都跟你似的皮厚呢?惯会死缠烂打,想要的拼了命都要争取来。宝儿这是随了我,我们可没你那么奸滑舍得下脸。”
“哦,为夫奸吗?”
丁有田眉一挑,“我来替夫人答复,奸!”
他说着眸光往床榻那边扫眼,又落到简宁肚子上,“头三月差不多过了,想来已不妨事,春宵苦短,夫人若有所求,为夫断无二话,我可不似夫人那般小气,犯不上暗示,直言便是。”
“滚你的!没个正形。”简宁娇嗔地剜他眼,面上不自觉带出一抹红晕,和丁有田做了几年夫妻了,她仍会被他突如其来的别样情话给撩到。
这家伙总是这样,张嘴就来,腹稿都不用打,大宝要是学到他一半何愁拽不回阿蛮。不是有话说,好女怕缠郎吗?
简宁又想起自己上一世对武言旭的那点心思,可不就跟大宝一样,其实还不如大宝,大宝至少还敢支使毛球去约阿蛮,就大宝那性子只怕做了数日的心理建设,没准还是自己今晚在他面前提到阿蛮无形中刺激到他。
阿蛮几乎已经不再往别院来,简宁已向巧凤打听过,这俩半大孩子也不知多久没见过面了,她正想让丁有田帮大宝支下招,就听丁有田道:“可是还在想宝儿和阿蛮的事?”
“别想了。”丁有田摆摆手,“千里姻缘一线牵,若是他命定的媳妇跑不了,不是也捆不到一堆,想他作甚。”
“那你说他俩能成不?”简宁问他。
“怎的?你还怕宝儿将来找不着媳妇?”丁有田笑了,“休要自寻烦恼,你如今怀着娃儿,不易忧思过度。依着我说,还是从前那话,阿蛮未必适合宝儿。”
简宁白他眼,“那依你说什么样的适合宝儿?你是不是心里一直还嫌着蛮儿有一半蛮夷血统?”
“天地良心。”丁有田并起两指,“为夫绝无有此心,只是她八岁便无师自通能和秋哥交流,可见非寻常人也。而宝儿资质并不高,就一寻常之人,只胜在肯下力勤学苦读上,这点倒是和薏帆兄差不多,故我才有此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