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夫子疯了。丁有田高中头名状元的消息传回来的当天,莫夫子的反应就有些儿不大对劲。按理丁有田是他的学生,他教的学生出了第一个状元他该感到自豪欣慰才是。
然而并非如此。
他知道后久久未语,后来还重重叹息了一声。
再后来明月和她娘发现他越来越不对劲,时常两眼发直不知在想啥?有时给学生讲着课,讲着讲着也两眼发直,慢慢开始摔东西,有事没事就骂学生骂其他请来授课的夫子。
杨瑾瑜还未去京城前,明月和她娘曾想劝他去普仁堂看看,他不肯。坚称自己没有失心疯,也不可能会失心疯。那会他确实也还好,只是脾气变得古怪爱无端骂人,平日说话啥的还算正常。
直到一月前,他睡到半夜醒来,忽坐起猛摇明月她娘,声音透着抑制不住的兴奋,他告诉明月她娘他高中了,中了头名状元。继而趿上鞋子兴奋得满屋转圈圈,一遍又一遍地嚷嚷着自己高中了高中了!
明月娘吓得不轻,掌上灯,披衣下床惊慌地叫来明月,母女俩进屋看到他又倒头睡了,搞得明月娘怀疑自己方才是不是在做梦?
接下来连着几晚没事,明月娘悬着的心刚彻底放下去,结果半夜又被他推醒,然后他披头散发冲去学堂,举着两手高喊自己高中了高中了!
之后三天两头夜里整这么一出,搞得明月和她娘是苦不堪言,后面这半个来月他课也不去上了,终日阴沉着脸,常常独自坐在书屋一坐老半天,跟老僧入定一般,一动不动。
这几日状元郎和安宁郡主要回乡的消息传来,明月和她娘都不敢让莫夫子知道这事,捂得严严实实的。
今儿不知他是不是溜达去了学堂,无意听学堂里哪个学童说了,像是压倒驼骆最后的一根稻草,他一下彻底疯了,冷不丁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丁有田不确定方才看到的是不是明月,故而也没多想更没往心里去,路过书肆他看见初七站在书肆门前伸着脖子,遂喊停执鞭随镫的衙役,他唤过初七,“我师父他老人家可在?”
初七憨笑着,点了下头,“回大人的话,老东家他外出了,且没回呢。”
“你这家伙,从前如何称呼我的往后还如何称呼便是。”
“那哪能成?”从前初七叫刘瞎子老东家,叫他少东家,如今少东家中了状元,状元可是要做官的,不叫大人叫个啥?
他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刘瞎子不在,丁有田也就没再跟他多言,只嘱咐他看好书肆,随后继续前行朝着丁贤村方向而去。
丁贤村村口已聚满男女老少,田氏抱着娃儿也不时跑到土坡上翘首望着,院子里常氏和丁三爷父子还有屠婆子的儿子个个面上洋溢着笑容,欢天喜地的。只巧凤和大妞在医馆里安安静静忙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