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问我倘若他拒不退婚,我会否杀了他。我说不会,只会让他的儿子们替代他偿还,赵王、景王……”这让亲眼见过赵王景王如何殒命的司徒清洛回想起当日的一个个情景——赵王在狱中自杀,盈太妃暴尸荒野,景王一家惨遭灭门,无比恐惧,吓得瘫软在榻。司徒云昭薄唇边带着浅笑,“后来的事,你便也知晓了。你父皇寻根究底,想知道为何我执意他退婚,我就在这里告诉他,我中意他女儿,温宁公主。”司徒清洛猛地抬起头,不可置信,这是自己的最后一张底牌,未成想她会自己承认此事。司徒云昭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洞悉一切。“后来,你父皇表面上装疯卖傻,私下里与陆太傅暗通款曲,他说,本王玷污了温宁公主,在家国天下,你与本王之间,温宁公主永远会选择你。于是本王就在这里将他五花大绑,折磨得他人不人鬼不鬼。”司徒云昭矜贵优雅,叙事平和,既不狰狞,也不凶狠,仿佛方才所言的赵王景王之亡,与她毫无干系,仿佛司徒文泰所言那些历历在目的侮辱,也无法到达她的耳里。司徒清洛坐在榻边浑身僵硬,但求生的本能让他想离开这里,他企图起身离开这个房间,司徒云昭突然伸出一只左手按住了他的肩膀,他怎么都无法起身。司徒云昭骨节分明的手指泛了白,手背上青筋凸起,看起来却毫不费力。司徒清洛毕竟是正值青春的少年,又加想逃跑的求生的本能,却被司徒云昭一只左手轻而易举地按在那里,动弹不得。司徒清洛已经额头上青筋暴起,片刻后也便放弃了挣扎。司徒云昭拿出月白的手帕擦拭干净手,继续说道:“这些事你身在东宫,全然不知,你比你父皇司徒文泰幸运得多,只赖长公主将你护在羽翼下,遮风挡雨,庇护得太好了。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伤了她的心。”司徒清洛声音细若蚊蝇,生怕触怒了司徒云昭,又想表达不满,“呵。皇姊她,现下根本无心家国,她一心只有你。人言送佛送到西,她如今不管朕了,朕该怎么办……”司徒云昭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笑,明明是透亮清润的声音,司徒清洛却如惊弓之鸟,慌乱无常地往龙榻里瑟缩,直到退无可退。他的手向后面的锦被里摸索着什么,谨慎地用身子遮挡住动作,还紧盯着司徒云昭,生怕他发现什么异常。司徒云昭自宽大的朱红袍袖里抽出一把短小精致的匕首,“陛下可是在找这个?”司徒清洛几乎两眼一黑,大惊失色,“你,摄政王莫要冲动,你要做什么?我皇姊呢?”司徒清洛向着门口惊呼,“皇姊!皇姊!t”司徒云昭手上把玩着匕首,清淡的音色里总算染上了一丝温柔,“长公主在平南王府,已经睡下了。”看来皇姊已是站在了她那一边,司徒清洛出于恐惧,又眼见无望,连忙赤脚连滚带爬地扑到地上,向着司徒云昭不住地磕头乞求,额头在朱红的地毯上都砸出了砰砰的声响,“摄政王,你饶我一命,看在我是皇姊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的份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我真的不能死,我还不及弱冠,母后去世时托付皇姊好好照料我,皇姊唯有我了,皇姊虽则对我失望,却也决然不希望我死的,皇姊不能没有我……”“懂得审时度势,即便是见风使舵,你也比你父皇聪明得多。”司徒文泰毕竟做了二十年独掌大权的君王,骨子里到底是骄傲自大的,时常不肯低头,而司徒清洛年纪小,又始终被司徒清潇护在羽翼下,即便登基为帝,也从未掌握过真正的权力,从未真正尝过做帝王的滋味,他虽身有倚靠,对司徒云昭却是恐惧更甚。而司徒云昭若说与司徒文泰是相斗,对待司徒清洛便是连“斗”也算不上,只像是对待孩童,甚至是慵懒地逗弄猫狗一般。“陛下莫怕。”司徒云昭嘴上语气温和,却撩了撩袍角,生怕自己被地上磕头作揖的司徒清洛沾染到分毫。“我来,其实是想与陛下做个交易。”司徒清洛抬起身子来,眼中不解,“交易?”司徒云昭居高临下,“本王可以给陛下最想要的东西。”司徒清洛身着单薄的中衣,呆呆地站起来,赤脚踩在地上与司徒云昭对视,面色茫然。“皇权。”司徒清洛眼睛瞪得像铜铃,他咽了口口水,急切地问:“摄政王此话怎讲?”“陛下年逾十八,按本朝惯例,合该纳妃立后了,立后大典之后便该亲政,从明日开始,陛下便可回朝处理政务了。”司徒清洛难以置信,眼里又带着难以掩饰的惊喜,“摄政王所言可是真的?!”司徒云昭弹了弹袖角,“本王冒夜前来,难不成与陛下玩笑?”司徒清洛心中暗喜,陆太傅的招数果然起了作用,“那,摄政王的条件呢?摄政王尽管提。”无论什么条件他都会一口应下。“陛下的可自行挑选合眼缘的贵女为妃为后,倘若一年内皇后与各位贵妃有一人怀上皇嗣,无论男女,本王可以保证陛下至少可以稳坐皇位至皇嗣降生,倘若无嗣,一年后陛下自行禅让。”司徒清洛面露难色,他无比渴望掌权,可是有司徒云昭在旁,这般的条件还是有些令他为难,司徒云昭又继续道:“自然,按例陛下亲政之后便不该再有摄政王,所以从明日开始,本王自请卸任摄政王,退居平南王位,这一年内,陛下大可独揽大权,本王不再干政。”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