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正是热闹非凡的时刻,醉仙阁楼阁亭榭连绵相接,飞檐画角, 酒楼中也是奢华无比, 达官贵人喧闹非凡,琴奏舞曲甚是美妙。只有一人身着月白华服, 坐在二楼雅阁里, 冷淡慵懒的气质与周遭氛围格格不入, 旁边的女子一袭白裙更是出尘脱俗, 似仙人之貌, 矜贵非常。两人衣着相得益彰, 抬眼弯唇间柔情蜜意, 一个灿如春光, 一个皎如秋月,珠联璧合,般配得紧。对面的姜瑶、孟太尉与镇南将军坐定许久,看司徒云昭自从坐下迟迟不开口, 只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品茗,他们便也不敢出言。最机灵的还是孟太尉, 漆黑的眼珠转了转,揣摩出了上意,碰了碰左右两人,带头嬉皮笑脸地对司徒清潇道:“长公主金安。”孟太尉与姜瑶倒是圆滑,镇南将军直来直往,虽跟着请了安,脸色却一直不太好看。司徒清潇也不在意,宽和一笑,声音温和,“在外面就不必拘礼了。”店小二进来上菜,孟太尉瞧了瞧,方才与公主虚与委蛇了几句,茶碗倒还空着。于是叫住小二,“倒茶。”“我来吧。”司徒清潇突然开口,店小二便自觉退下,她亲自站起身来为三人斟茶。她身量纤细,眉目灼灼,姿容胜雪,倒茶间手腕细白,端得一副高贵雅致的模样,却温柔如水。姜瑶和孟太尉连忙站起身来推辞,“这如何敢劳烦公主,臣实在不敢当啊。”“无妨,三位大人皆是难得的忠臣良将,辅佐昭儿劳苦功高,自然当得。只是近日里朝堂上繁忙,昭儿也越发辛劳,又不肯休息,各位大人替我左右。多劝着些。”说罢,她看向司徒云昭,眼中温柔似水,司徒云昭更是扬着眼尾,拿起玉著,夹起一块酥放进她的盘中,声音像白玉一样清润:“这里的红豆酥尚可,尝尝。”“这个自然,自然。”他们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话毕,孟太尉面带疑惑:“对了,主上,我们来这里作何?”此处人多口杂,倘若有事商议,显然像平日里在宫中或是王府才是最好的选择,而且也绝不会带长公主同来。也绝不仅仅只是为了让公主与他们等人拉近关系吧?司徒云昭端了一盏上好的云雾茶,目光只在茶上,拢着月白色的宽袖浅酌一口,不咸不淡地开口:“看戏。”看戏?一楼觥筹交错,气氛正浓间,说书人与戏班子上了台。灯光变暗,一个尖嘴猴腮的男戏子上了台,戏一开场,他便左歪右斜地倒在地上,胡言乱语,与路过的狗都要叫骂几句,醉态百出。此人在戏中名为李功。另一戏子扮作路人,大喝一声:“官府出巡,还不肃静,速速回避?”李功像听不到似的,并不回避,而是继续叫骂,“什么大官小官,通通与我无干。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扰我在此饮酒,还不速速滚开?”路人见状,又喝:“圣上驾到!”李功依旧不动,还笑呵呵地醉语道:“圣上还在病中,不知此时是清醒还是糊涂呢!”李功两次不动,路人又喝:“摄政王驾到!”李功一听顿时脸色发白,扑通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小人死罪!小人死罪!”路人只问:“为何我叫官府出巡,你不避让,我叫圣上驾到,你也毫无惧色,为何一听摄政王竟跪地求饶了呢?”李功答:“我只知天下有摄政王,不知有圣上!”好一出讽刺权臣当道、天下乱象的戏码。戏一落幕,酒楼中掌声不断,间或大声呼好,每桌席间交头接耳,讨论不绝。更有甚者,一个穿着绫罗绸缎的男子,喝得酩酊大醉,双颊酡红,手里还拿着酒盏,摇晃着站起t来大喝:“司徒云昭阴毒腌臜,哼,人面兽心,奸佞小人,挟持圣上,祸国殃民,前几年带兵平西番时为何不死在西番!”听到这句刺耳的话从下面传来,司徒清潇脸上的血色一瞬间褪了个干净,整颗心像被紧紧挤压住一样,她急急地去找司徒云昭的身子,直到握住了她的胳膊,冰凉的手甚至微不可察地发抖,直到实实在在触碰到了那片温热,才有所缓解。“你不要命了?”他身旁的人醉意不浓,将他按下去,自己站起来,侃侃而谈,用词显然文雅了些:“权臣当道,必将如戏中所演,天威折损,无知无畏之者藐视官府,藐视朝廷,藐视律法,朝野上下必定会乱象丛生,天子年少单纯,怎敌手眼通天独断专行的权臣?权臣挟持天子,把控朝政,我等身为大齐子民,绝不能装作看不到!”有不少人连连称是,拍手称快,远处还有一人跟着附和起来,“是啊,摄政王阴狠毒辣,抽肠剥肚,毁家灭室,什么手段没用过?在她手下过过的人命何止千百条?摄政王以权谋私、独断专行、草菅人命、祸国殃民,况且她还是女子,你们敢让她来做天子么?不要命啦?”一楼的宾客群情激昂,也有看起来书生模样的人开口,“可摄政王二十岁时便平西番,立下赫赫战功,咱们百年来与北国不断交战,国库空虚,摄政王在朝内又修水利、定学制,轻徭薄赋,广募人才,休养生息,令国泰民安,又与北国建交,一下子结束了百年来的征战,这桩桩件件,都该是载入史册名垂千古的不朽功勋。况且摄政王才不过二十三岁,比许多帝王一生的政绩还要突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