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云昭手里把玩着通透的翠色佛珠,不咸不淡地反击回去:“说起耽于情爱,谁比得上你呢。”比起司徒云昭作为上位者的喜怒不形于色,司徒云昭自然更为了解他,孟子衡是性情中人。“呃……”孟太尉一张黝黑的脸庞立刻浮上红色,他转过身去看了看许子期,他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自己连忙转移了话题,认真询问,“主上。您和长公主的事情,万一泄露,您不怕被陆太傅张扬出去,弄得人尽皆知么?”司徒云昭眼神淡淡睥睨,向来是运筹帷t幄,肯定道:“他不敢。”她补充,“如果所有人都知道了,他手中反而没了把柄,他会比本王更害怕那一日。”孟太尉缓缓点头,似乎在消化这件事,思虑陆太傅等人的动向。“说吧。”司徒云昭一直坐在龙椅里,闭上眼睛,眉心轻微地皱了皱,“陆子淮是不是没抓到。”司徒云昭并非问句,而是肯定的语气。孟太尉也恢复了正经的模样,带着一丝害怕责怪的躲闪,“主上,……如何晓得?”“否则你们两个个今日也不会来了。”司徒云昭睁开眼睛,掠过他,幽深的眼眸看着许子期,“负荆请罪是么?”许都督站在龙案前面,面带沉色,仔细汇报:“启禀主上,下官和子衡,再加大都护姜瑶,方思南方大人,下官四人这十日,日夜轮守在城门处,方大人和子衡轮值白日,下官轮值夜间,下官与子衡不能缺席早朝,所以都护大人这几日没有参加早朝,补全早朝时间下官两人不在的时刻,但是一直都不曾发现陆子淮有出城的踪迹。”孟太尉掌管军事调动,大至军令调动,小至城门守卫,再加许子期几乎是几人里最沉稳能干的一个,而姜瑶也是最有灵气、年轻心细的一个,所以司徒云昭把此事交给他们去办,然而陆子鸿却更加奸诈狡猾。陆子淮要出城必定经过城门,城门自从陆子淮没有上朝的前两日便开始加派了人手,更加严格的审查,然而十日过去了,始终没有发现陆子淮的任何痕迹。孟子衡言:“主上,我一早说过,城门内外人流极多,一日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如果陆子淮成心躲避,根本不可能发现。不如这几日直接关闭城门,实在要出城的百姓,需要到官府用户籍申请出城令,有官府的官印方可放行,这样任他陆子淮有天大的本事,也翻不过去。主上您又偏说不行。”司徒云昭看向孟太尉,“你也知晓,城门内外一日来往成千上万人,难道陆子淮一日不出来,我们就一日封着城门么?申请出城令效率低下,百姓的作业、生活该如何解决?”许子期附和,“主上说的是。都城虽说繁华,也有不少人白日里出城贩卖东西,晚上归来,以此谋生,养家糊口,只是为了抓陆子淮,对于贫苦百姓来说,断人财路如同断人生路,如此实在不合适。”司徒云昭神色沉静地看着许子期,“子期,你一向是本王的左膀右臂里最沉稳的,无论如何,此事本王交由你去办,你却办砸了。”司徒云昭威严外露,孟太尉见势不好,生怕许子期受责罚,“主上,陆子淮的兄长,陆子鸿阴险狡诈,其聪慧不比子期差,他如果在背后出谋划策,存心帮助陆子淮伪装出城,我们拦不住他也属正常,主上明鉴。”他音量提高了些,急于争辩,“而且,而且,虽然此事是子期负责,可是,并不一定是子期的过失,说不定是阿瑶守门时不小心放走人的!”“荒唐。”司徒云昭声音冷厉,面色沉郁,眉眼间散发的气场威严,“子衡,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么?”“你们彼此共事许久,阿瑶年纪小,聪颖有灵气,但却很稳重,你应该比本王更清楚,同为本王的左膀右臂,你知道本王一向最忌讳的就是互相猜忌,互相推诿。”司徒云昭蹙着眉,几乎是恨铁不成钢的失望。孟子衡面色晦暗,第一次私下里向司徒云昭下跪,诚心道,“对不起主上,我当真是一时情急,口不择言了。”坚硬的堡垒往往自内部攻破。司徒云昭之所以有今日的成就,很大的缘由是司徒文泰无能多疑,自从将司徒益下狱杀害,也有不少功臣人人自危,朝廷人心涣散,而司徒云昭的出现,就如同旭日初升,对臣下分甘共苦,所领的麾下群臣,亦是朝气蓬勃,同心同德。然而一群人,并非一个人,身在权力的浪潮中,连亲兄弟都是彼此反目、彼此猜忌的存在,更何况只是同僚而已。没有任何关系是坚硬如磐石,经久不衰的,司徒云昭一早便能想到,如果有一日,内部出现裂痕,后果会是怎样,只是不曾想到这一日来的如此之快。孟子衡为人性情,忠诚、耿直,然而用情太多,也许他今日是无心之言,但下意识地为了维护许子期,不顾同僚道义,甚至可以将错误尽数推到一个共事几载,二十岁的小姑娘身上,也是他的缺憾。直到司徒云昭走了,许子期和孟子衡,一个站在那里,一个跪着,两人皆低着头,孟子衡面色更是颓然,静默了许久。长乐宫院外,两个守门的宫女脸上遮着巾帕,见司徒云昭的步辇停在门前,远远便下跪见礼。司徒云昭一身王服,青丝挽起,束在脑后,头上插着玉簪,带着几分慵懒,朱唇皓齿,黄昏下明媚美艳,行至门前,司徒云昭手中的白玉折扇轻轻扬了扬,茯苓向前吩咐守门宫人:“开门。你们先退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