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太傅低头喝茶,抬眼撇了撇陆子淮,看着陆子淮越发苍白难看的脸色,状若无事地问陆子鸿:“霜儿是不是快生了?”佟霜是陆子鸿的妻子。陆子鸿答:“是,父亲。御医把过脉了,这胎准保是男儿。”陆太傅点头,“那就好。上次是个女儿,已经弄掉了,若是这次再生不出男儿,你就干脆换一个夫人。”说着,他把手中的茶杯顿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语气生硬,“咱们陆家后继无人,如今只能指望你了,你这个不争气的弟弟,一心扑在那个长公主身上,到现在都收不回来,简直是个废物。”看陆子淮除了脸色越发难堪,头低得更加深之外,没有其他的反应,陆太傅感觉就想一拳打在棉花上,终于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陆子淮,好好与你兄长学一学!你这性子究竟是随了谁?懦弱无能还痴情,司徒清潇已经跟了司徒云昭了,早就不是什么大齐圣女了,”陆太傅指着他的肩膀一下一下地戳,像是扎在他的心上,“也不是你心里那个冰清玉洁的公主了,她宁愿跟个女人都不愿跟你,你还在这里痴情给谁看?”“好了,父亲。”陆子鸿冷眼旁观了一会儿,拦住了陆太傅,“弟弟还小,他自小就喜欢长公主,脑袋一时转不过弯儿来,是很正常的,莫要太过着急。”陆太傅反而怒气更盛,“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还情情爱爱的,没用的东西。这天下若姓了秦,你我还有命活吗?”陆子鸿劝说游说:“淮儿,你想一想,日后司徒云昭倒台了,陛下还是陛下,但陛下也就是个不中用的小孩子,他还能依靠谁?当然是父亲,这司徒云昭如今的位置,还不是归我们陆家所有,到那时候,你想要长公主,还不是轻而易举么?”他继续出主意,“或者,你以此为条件,和陛下约定交换,你为他鞍前马后,抢回了天下,我想,陛下一定是乐于做这个交易的,也乐于认你这个姐夫。你自己想一想,上次先帝还在时,若非司徒云昭从中作梗,长公主早已嫁给你了,日后,没有了司徒云昭,你还不是想怎样便怎样么?”陆子淮紧紧抓着袍角,紧了又松,松了又紧,t“那我下面该做什么?”陆太傅语气才平静了些,“淮儿,你带几个人快马加鞭,到幽州去找致远将军,一定要快,你们那日都看到了,司徒云昭也想召致远将军回来,但是令被拦下了,朝堂这边我会尽力拦着,一定要在司徒云昭把令颁下之前找到致远将军。”陆子淮抬起头来,“可是父亲,我不能出城,出城一定会被司徒云昭知晓的。”陆太傅瞥他,“说你笨你还真不聪慧,你和随从随意打扮成出城的商人不就是了,把你的随从,挑个不起眼的,打扮成领头的,守门的侍卫也只是侍卫而已,不一定会认得你,即便认得你,也不一定能看出乔装改扮后的你,现在司徒云昭自顾不暇,是最好的时机了。”陆子淮点点头,低声,“我知道了,父亲。”陆太傅说,“淮儿,你临走之前,去一趟长公主府,看看公主是否想要帮陛下留住这皇位,我们手里尚有一些府兵,如若公主能回头是岸,当然是好,如若公主已经站在司徒云昭那边了,那便也没什么好说的了。”陆子鸿叮嘱:“暂时不要与长公主闹僵,长公主还有可利用的余地,毕竟目前,我们是陛下的后盾,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跟诸王公主们翻脸。”他眯起眼睛来,“等扳倒了司徒云昭,这天下姓什么,再说。”陆太傅问:“七巧送进去了?”“送进去了,很是顺利。司徒云昭再谨小慎微倒也不会怀疑到一个孩子头上。”“好,还是你的主意好,鸿儿,你办事,我放心。”陆太傅对陆子鸿愈加赞赏,对陆子淮也愈加恨铁不成钢。他叹了口气,“接下来,就看陛下那边戏做的如何,与公主谈的怎样了。”已进六月,暑热之气渐渐染了上来,今日却毫无预兆地突然下起了倾盆大雨,黑云乌沉,冲散了一些暑热。那些拥护司徒一族,反对司徒云昭之人,缘由无他,一是司徒云昭是外族人,古来若非无后,是不得兄终弟及的,更何况司徒云昭虽姓司徒,却与司徒族并无亲缘关系,二则是司徒云昭是女子,前朝虽有女皇之鉴,但本朝从未有过先例,许多人还是不愿开这个先河。三则是司徒云昭年轻,阅历尚浅,没有战功,一个二十三岁的年轻女子,怎可做大齐王朝的一国之君呢?自从上次,皇亲国戚,朝堂众臣,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司徒云昭一改从前咄咄逼人的处事风格,也不恼,仍旧高坐龙椅,以司徒清洛抱恙为由处理朝政。她一直是关注着前朝情况的,司徒云昭还是常常不在府中,偶尔得空回王府,司徒清潇便到平南王府去,司徒云昭不得空时,她便留在公主府。两人的关系还是如此,虽然破了冰,但依旧平淡又平静地相处,没有一句恶言相向,也没有太多的肌肤之亲。像上次那般,司徒清潇偶尔难抑心动,伸手拂过她的额头,情不自禁地从后面拥住她,就已经是最亲密的接触了。司徒云昭偶尔看她的眼神如同曾经一样,似水温柔,又似乎总是有些肢体上的抗拒。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她心中坚冰难化,司徒清潇也不介意慢慢来。还有司徒家的平安,护一族周全,让司徒清洛平安退位,即便已经伤亡了太多,但这已经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