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云昭眼里划过一丝自愧, 喉头哽着, “可以。但景王不能带走。”那个孩子在她怀里冰冷着, 她眼中闪烁着哀伤的倔强, “如若本宫偏要带走呢?你预备如何?”山瑾怒目而视司徒清潇, 跪在司徒云昭身边, 愤然道:“主上, 景王曾谋害于您,绝不能放走!属下冒死劝谏,请求主上下令,命属下等立刻诛杀景王。”司徒云昭的侍卫们个个紧紧地手握长剑, 盯着这里,大有直接将司徒清潇都一同解决的架势。司徒云昭举起手中的长剑, 指向司徒清灏的脖颈,“他一定要死。”司徒清潇声音轻飘着:“司徒云昭,你想让我恨你么?”无人知晓,她吐出每个字时,痛得都在颤抖。司徒清灏的血脉已经没有了,今日再杀掉他,便是灭了司徒清灏一脉。她不想,她害怕。她进退都是难堪。僵持了片刻。她看着司徒清潇的眼眸,生怕下一刻,里面的情绪就会变为恨意。到底是司徒云昭败下阵来。重楼的剑还挡在前面,司徒云昭闭了闭眼睛,眼眶发烫,发痛,“让她们t走。”茯苓蹙眉,“主上!”司徒云昭提高了些音量,又重复了一次,“让她们走!”重楼放下剑来。在路过她的时候,司徒清潇的模样,就像她冰冷破碎的心一般,毫无波澜。司徒云昭手里的宝剑沾了多少人的鲜血,她红着眼尾,却仍旧温柔地言语,“潇儿,当日你父皇杀我父王,我都未曾停止过爱你,如今,你要收回你的爱了吗?”司徒清潇尚且年轻,未能体会有子嗣的感觉,白皇后又早逝,她对于亲情中的爱护与责任,大多是来自于弟妹,侄儿侄女。她本信神佛,哪怕赵王的自尽,盈太妃之死,她都曾悲悯过几分,更遑论无辜的孩童,自家的血脉。渡过了最初的无法接受,或许这是皇权斗争中常有的桥段,或许司徒云昭已经尽力在退让了。可是纠缠牵扯中,孩子又何其无辜。怀中孩子的尸体冰冷着她,她平静地看着她,眼中含着悲切,与她对话,“你真的太极端了,有些事情,其实有更好的解决办法,不是么?”司徒云昭看了看她怀中已经毫无生气的稚童,看着司徒清潇的眼睛,胸中翻滚着莫名的情绪。司徒清潇轻声:“司徒云昭,我想我们的身份,立场和性子,真的不适合在一起。”司徒云昭像是已经猜测到了结果,只是红着眼睛剧烈地呼吸着,像是溺水的人,想要通过呼吸缓解胸口的窒息感。司徒清灏不去看自己已逝的儿女,只是得意地狞笑着,跟在司徒清潇后面走过了她身边。当这个院落终于归于平静。司徒云昭眼圈发红,声音轻的像是在叹息:“她不会再原谅本王了。”火把微弱的光在跳动。司徒清潇的背影已经消失很久了,她有些累了,她承认她看着司徒清潇抱着那个孩子悲伤的模样时,自愧的浪.潮席卷了她。可还有无数人在背后保护着她。她的王位,她手中的权力,是无数谋士、侍卫的牺牲和心血换来的,她第一次有了进退两难的念头。她带着有些沙哑的嗓音开口:“方才有没有人受伤?”“这里,主上!”是个小姑娘,不过十八九岁,低着头,看着有些腼腆内向,手臂上被割了一个长长的口子,她捂着伤口,也不敢言语,还是她身边的人叫。司徒云昭负着手走过来,眼尾尚且红着,在深夜里看不分明,只能看清她过于美艳迷人,却苍白虚弱的面庞。她从怀中取出一只手帕,亲自给小姑娘简易包扎了一下,手上动作轻柔,止住了血。她就这样轻易放走了景王。她对不起这些为她卖命的人。“对不起。”她声音低低的,在深夜里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很是悦耳,“今晚事发突然,是本王误判了形势。日后,本王会保护好你们的。”说罢,她转身往府外走了,脚步虚浮踉跄。司徒云昭与别的主子不一样,她们是在互相保护的。小姑娘摸了摸手臂上的手帕,眼眶发热。月光下,司徒清潇的皇辇行进,司徒清灏稍稍揩了揩脸上的血污,笑道:“三皇妹可是收到我的密报了?多谢皇妹的救命之恩。”司徒清潇坐在对面,淡淡的月光下,面上无有表情,一贯的清冷:“本宫是为了沐儿与无辜的侄儿侄女,不想让父皇这一脉一人不留,与你无关。”古来无后的王爷,就算过继宗室子,也不会令其无后。景王所有的血脉,全部都已经没有了。司徒清灏扬了扬眉,更加玩味地笑着:“但毕竟皇妹还是为了皇兄与摄政王翻了脸,救了皇兄,让皇兄怎能不谢?”他越发狰狞地笑着,司徒清潇越发不自觉地想到现在的司徒云昭,心里就越发痛楚,只有狠狠地掐着手心,才能缓解一丝这样的痛楚。“本宫绝非为了你,皇兄不必如此自作多情。”只是为了那几个已经丧命的孩子和司徒清沐,司徒清沐活泼开朗,自小跟在司徒清潇身边,司徒清潇无有亲妹,与司徒清沐一直感情厚密。司徒清沐不过十五六岁,尚且是个孩子,便已经先后失去了所有的至亲。司徒清潇半句都不想与他废话,冷然道:“本宫已经为你备好了马车,里面有足够你下半辈子过活的盘缠,待你治好了手上的伤,自会有人送你出城,日后好生反思,不要再生祸端。”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