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不了的只有她一个人,深陷泥潭的也只有她一个人。她可以阴鸷讽刺,杀伐决断,权倾朝野,独霸朝纲,她可以手持长剑短刃刺入政敌的胸膛,血溅到她的脸上,她都不会眨眼,可是她不能面对司徒清潇。家国世仇,皇帝面前,对方在伤害她,她又何尝不是一次一次用言语去刺伤她,她是皇帝的亲生秭秭,而自己是身负仇恨和大业的权臣,这样的身份,是个无解的结。或许吧,是她大业当前,感情用事,又无能为力。司徒云昭并非千杯不倒,她有些不适,蹙起眉,闭上眼睛,靠在亭子的栏杆上。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醉了。突然间,一双轻柔微凉的柔荑轻轻抚过她高挺的眉骨,没有停留片刻,像风一样捉摸不住,快得让她怀疑方才是否是自己的错觉。更令她心间颤动的是,熟悉的栀子花的味道。司徒云昭睁开眼睛来,映入眼中的是近在咫尺的心上人的娇颜。湖中月色,良辰美景,春风拂面,四目相对,五分醉意,她一身凤袍,粉黛精致,皎若秋月,是心心念念七年之人,她陷进了司徒清潇深如幽潭的沉静美眸里,她眼神醉意迷蒙,也迷恋,全然没有半分在朝臣面前的模样,是从未有过的柔软,“公主。”司徒云昭本就有一双温柔多情的桃花眼,只是平日里邪魅阴鸷,冷淡狠戾,时时转换着,也不曾去了半分眼中的水意,她见过了无数次。她常想,司徒云昭这一双桃花眼,冷淡时也多情,若是最柔情时,该是什么样子呢?今日,竟有幸看到了。她双颊绯红,一双迷蒙醉意的桃花眼勾魂夺魄,摄人心魂,一身红衣,慵懒地靠在柱子上,白皙无暇,唇如点丹,女儿家姿态尽显,美艳动人。京中所传“美艳之名亦不负权臣之名。”原来如此。司徒清潇欣赏,也心动。她不自觉地柔下了眼神,软下了声音,“王上。”她温柔地唤她公主,她温和地唤她王上。再不像几个月前,冷冰冰地“平南王”与“温宁公主”唤着彼此,虽是不得已,却无人愿意先退让一步。司徒清潇是千杯不倒,这点酒也染不上分毫醉意,司徒云昭颊边已经有些发烫,有什么好似缠绕在两人之间,春夜和煦的晚风吹来,吹不散热意,吹不清醒头脑,徒劳无功。好似是越吹越热,越吹越糊涂。“公主是来找本王回去的么?”“不是。”“那公主,是想问本王为何好好的春日宴,要到这里来?”司徒清潇唇边漾起一丝清浅不着痕迹的笑意,“我知道。”司徒云昭不想解释她为何从重华殿出来,但是司徒清潇知道。“还有一事,不知你是否知道。”司徒云昭被迷惑了心神,忘却了理智,她抬起一只手来,抚上她的脸颊,“我喜欢你。”第71章 轻吻司徒云昭就像是一团烈火, 她的声音却如水一样温柔。温柔清澈到,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听错了,或是因为太过渴望, 而出现了幻听。可是抚在她脸颊上的触感是真真实实的。司徒云昭像是下定了决心, 而非一时冲动, 她眼眸如水,温温柔柔地,又重复了一次, “你是不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那我再说一次,我喜欢你。”司徒清潇眼眸深邃,她心底的震惊贴合进了猜想里, 她是从未想过的, 不是从未想,而是不敢想, 可是上次, 在醉仙楼, 司徒云昭原原本本地解开误会, 含着情意的眼神太过真挚, 太过真诚, 太过真实, 她甚至想, 司徒云昭会不会是特意解释给自己听的呢。可她又笑自己自作多情。司徒清潇抬起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腕,拉下她的手,她声音轻飘颤抖着, “司徒云昭,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司徒云昭没有回答, 只是静静地望着她,里面是不加掩饰的浓重的情意,温柔到极致。司徒清潇也在这样的眼神之下平静下来,震惊和喜悦过去,留下的便只有悲伤和痛意了。她一双眸子又归于沉静,只是里面添了一丝别样的东西。司徒云昭的喜欢,是从何而来,又从何时开始,又,又能持续多久。司徒清潇沉默着,司徒云昭眼中迷蒙,她闭上眼睛,靠在柱子上,轻轻地,“你不相信是不是?”她睁开眼睛,眼中恢复清明了一些,“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平南王府。王府的画室,是司徒云昭作画之地,里面除却钟灵毓秀,高山流水的山水画,便是许许多多的人像画。司徒清潇呆愣在原地,清泪控制不住地落下,她长睫轻眨,一向清冷如斯的她像被抽离了魂魄,全然不敢相信面前的景象,眼眶泛红。满墙的画卷,一张张,一幅幅,初次心动那年,新岁宴上,十七岁的司徒清潇,眉目间尚且青涩,却已经清冷孤傲,如空谷幽兰,幽远雅致。十八岁的司徒清潇,生辰宴上,一袭红衣,出落的亭亭玉立,薄肩柳腰,凹凸有致,女儿家初长成的模样,明眸皓齿。大殿里,司徒清潇低头抚琴,乌黑如瀑的青丝垂下,依偎在瓷白如玉的脖颈间,玉指轻挑琴弦,端庄优雅。有些,司徒清潇自己都已经忘却的画面,却被她记录下来了,一个一个跃然纸上。十九岁的司徒清潇,一身白衣,脚蹬白色的小鹿皮靴,骑着一匹棕色的赤兔马,出尘脱俗。在猎场上,骑射出众,风头正盛,盖过了所有的诸王公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