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兄弟姐妹,日后千万要友爱,你们都是父皇的儿女,你们身上,都流着我们司徒家的血,万不可勾心斗角,明争暗斗……听明白了么?”“儿臣等谨遵父皇教诲。”内室里烧着炭炉和香薰,烟雾袅袅,皇帝的声音不大不小,在场的人都能听到,无人不为皇帝的话语动容,有不少朝臣都在默默揩泪了。“这江山社稷……朕真的放心不下啊……”皇帝伸着手,去拉太子,太子连忙回握住皇帝的手,脸色悲怆,“父皇——”“日后,这一国社稷,就交给你了,洛儿……光复江山,把控大权,铲除奸臣,一定要做到,一定要做到——”太子连连点头,“是,父皇,父皇——洛儿明白——”皇帝撑着力气,提高了声音,对着满室的王公大臣,诸王公主和嫔妃,坚定道,“我司徒氏之尊,千百年来,延续至今,万不容有失!若有二心者,企图谋权篡位,颠覆帝尊,众爱卿必得协助太子,群起制服,将乱臣贼子斩于市曹,诛灭九族,将其头颅悬挂于城外,日日风吹雨淋,以警醒世人!!”满室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有人默不敢言,也许是人之将死,做什么都会得到同情,有更多的诸王大臣,或忠心的或中立的,被皇帝拼着最后一口力气交代的模样感动,被他的话语感染,义愤填膺,竟齐齐回答,“是!”司徒清潇紧紧咬着苍白的唇,她看着,听着,心脏就像插进一把刀子,疼得钻心。皇帝满意地点点头,紧紧地握着太子的手,又把目光转向司徒清潇,“潇儿,朕最信任的便是你了,我司徒氏,上百条人命,不是她死,就是我们亡,潇儿,朕知道你有这个能力,太子他还年少,你一定要辅佐太子,坐稳皇位,铲除奸臣……”他坚定地看着司徒清潇,大声了些,又重复道,“辅佐太子,铲除奸臣!”司徒清潇心乱如麻,铲除奸臣这几个字每说一次就像是剜在她的心上,她清楚地明白,这个所谓的奸臣,指的是谁。皇帝定定地看着她,把整个司徒氏唯一的期望都寄托在了她的身上。“潇儿,答应父皇。”“答应父皇。”皇帝艰难地抬起了身子,句句紧逼,全内室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这里,她却无法点头,更无法说出那个“是”字来。“平南王驾到——”传令官尖细的声音传来。司徒云昭身着深绯色朝服,负着手,美艳的脸上万分冷峻,纤细清俊的身影出现在内室门口。司徒清潇望过去,司徒云昭没有看这边,而是看着龙榻上的皇帝,她可以放纵自己片刻,目光眷恋地在她身上辗转徘徊,不舍离去,她好像又瘦了些,又憔悴了些。眼底下有淡淡的青黑色,粉黛也没有遮盖住,却不减她丝毫的俊俏,最近,她发生了什么么?她的确更瘦了些,但朝服依旧合身,就算她身形有一丝改变,御衣局也会连夜为她赶制修改朝服,以求最合身的效果,司徒云昭是个连在穿朝服上都不会马虎的人,事事都苛求完美。司徒云昭看着龙榻上的皇帝,皇帝一见她,像是脱了最后一分力气,倒回了龙榻上,喘着粗气。“陛下,臣来晚了。”她穿过满室跪倒的朝臣,床塌前跪着的诸王太子,径直走到龙榻前,司徒清潇就坐在龙榻上,她没有去看,还是往常的样子,似笑非笑,负着手,看着皇帝,一副好臣子的模样,“陛下有什么遗言,尽管交代。”她勾了勾唇角,没有半分笑意,“臣一定替你完成。”第57章 余温司徒云昭收起似笑非笑的模样, 变得冷峻,“说啊,怎么?哑巴了?方才本王进来之前, 不是很能说么?”“平南王……”皇帝虚弱地开口, “你来, 朕有话要跟你说。”司徒云昭眼里有一丝疑惑,还是弯下了身子,俯耳过去。皇帝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在她耳边低言,“司徒云昭,别急, 你的报应在路上了, 从今以后,新帝和潇儿便是共同体, 你不是喜欢潇儿么, 日后你便可以如愿以偿死在潇儿手中, 呵呵呵……”皇帝知道, 他的女儿, 司徒清潇, 是他手中唯一也是最有力的砝码, 他一定要好好利用这个亲情的砝码威胁司徒云昭, 刺激司徒云昭,看她痛苦的样子,一定要。“说完了?”司徒云昭抬起脸来,却并未像那日一般, 气得双目通红,而是淡然如往常。她忽然笑了起来, “陛下,你就没有别的招数了么?同样的招数,一次两次,三次,你觉得总能刺激到本王么?”她一样压低了声音,“陛下,别人都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可没想到你到死都不知悔改,我对公主的感情,不奢望你能理解,你也不必了解。若是有缘,自然最好,若是无缘,本王也不会强求,只要公主好,就是了。”她抬起眼来,目光凌厉地看着前方,“但是皇位,臣是不会放手的,不过这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了,你还是下去,陪你的好儿子,司徒清源吧。”皇帝惊愕,她直起身子来,居高临下地看着皇帝,眼里的东西,令人捉摸不透。皇帝的手伸进枕下摸索,拿出来明黄的圣旨,上面绣着双龙,是皇帝遗诏,还有通身剔透的传国玉玺,是皇权的象征。他手里拿着遗诏,颤抖着抬起手来,司徒云昭从他手里夺过遗诏,展开看了看,她勾起唇角,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将遗诏扔在了地上,又抬起金蟒黑靴来,踩在了遗诏上,踩在了明黄的双龙上,用力地碾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