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兴远伯最倒霉,先是次子梁钰成了逆党,数罪并罚,秋后就要问斩。再一个便是随南雁,她那诰命夫人的头衔都是当初诬告陷害亲父得来的,本就被人诟病,再怎么样那也是自己的血亲,如此置于死地,当真是白眼狼。现在报应回自己身上,诰命被夺,锒铛入狱,只等圣旨一下便要同其他逆党家眷一起流放边陲,后半辈子都不可能再回得了麒麟城,这满城的富贵荣华也与她无关了。尘埃落定,沉冤得雪,真相公之于众那日,幼儿在虞归晚的陪同下进了大理寺关押囚犯的牢房。昔日华丽的珠钗锦衣不在,随南雁穿一身粗布衣,形容枯槁,蜷缩在牢房一角。地上铺的干草早被踩得辨不出原来的颜色,虱子蟑螂和老鼠到处爬。幼儿站在门外,乌发挽起,头戴花冠,青色缎面的宝相花褶裙,皓月色如意盘扣的广袖长衣,一双小巧玲珑的绣花鞋。亭亭玉立,风华无双。时隔几年再见到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姐姐,一门之隔,天壤之别。看着这样落魄狼狈的随南雁,幼儿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眼前浮现的只是那年她与母亲也是这样被关在牢里。许久不见光亮,骤然亮堂起来随南雁还有点不适应。她眯起眼睛看过来,认出是幼儿,便扑到近前疯狂咒骂:“你现在得意了!得* 意了!盼着我死好给他们报仇!我告诉你随望京,你必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别以为你现在风光,日后也能如此,呸!做梦!景宁侯不会放过你,更不会放过你身边这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她就是个不祥的妖孽!大雍会葬送在她手里,天下百姓都会死在她手里,她就是不祥,是灾星降世!”虞归晚今日只是不放心才陪幼儿一同来的,本也没打算如何,随南雁爱骂就让她骂,反正没几天就要被流放了,到时路上安排几个人扮作盗匪出来劫杀,她就算有九条命也得全交代了。她不在意,幼儿却听不得半句这种话。赵祯已举荐她入仕,入的就是大理寺,掌折狱详刑。这是幼儿自己要求的。她看着随南雁,眼神发冷,冲旁边的狱卒道:“辱骂朝廷命官,掌嘴五十。”上官都发话了,狱卒也不敢不做。“是,大人。”果真就进去抓着随南雁掌了五十下嘴,双手轮换着来都觉得手掌疼,被打的随南雁更不用说,满脸都是血,人都晕死了。虞归晚两手环胸倚靠墙壁,嘴角含笑着打趣道:“随大人新官上任三把火啊,正好有个不知死活的一头撞上了,杀鸡给猴看,厉害呢。”幼儿脸上的冰霜刹那间融化消散,也笑道:“哪里比得上卫国公新贵盛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虞归晚就走到她身前,当着旁人的面倾身凑到她耳边公然调情。“你就是那个一人之下的一人。”幼儿的脸瞬间爬满红霞,不理人了,扭身就走。虞归晚快步跟上,黏糊在她身边像块狗皮膏药,撕都撕不下来。今日两人都忙的,赏赐的宅子要重新修缮。赵显倒是大方了,说派人就派人,还都是从工部挑来的,又请了好些能工巧匠,这几日正在赶工,已经有大半的院子都焕然一新了。封爵迁宅都是大喜事,不过虞归晚在麒麟城还没有根基,就没有大操大办,只在入住当天摆了几桌,宴请了杜家的几个人,那也还是幼儿的外祖家。赵祯依旧是不请自来。像妙娘她们这些封了官的,也都赐了宅院,只是没有虞归晚的大,但都在这条街上,来往都方便。幼儿没被赐宅子,不知是赵显忘了还是故意的,总之是没提,平反的圣旨上只说归还家财作为补偿。这是想看她为了随家原来的宅院同虞归晚生间隙,确实是损招,只是错估了两人的关系,哪里会想到她竟然带着母亲直接住进卫国公府。庭院依旧,只是物是人非了。因为来的匆忙,又是行军,丫头仆妇就只带了几个,旁的都没带。如今宅中空荡,总要用到人,本想着让佟潼从商铺选一些可靠的送过来先用着,待日后再慢慢采买,或者送信回南柏舍让葛大娘挑了人送来。没想到隔天就有宫里的公公上门,领了数十个丫头仆妇并好些个机灵的小厮,尖着嗓子说是陛下特赏给卫国公使唤的。“陛下知道卫国公府上缺少伺候的人,这不,特意命人从官奴坊中挑了好些容貌好又极会干活的来府上伺候。”放眼看去,这满院的人哪个瞧着都不像是能干活的,穿的虽然是粗布衫,但双手还细嫩着,一看就知道是才被罚为官奴不久的官眷,原先都是娇生惯养养尊处优的夫人小姐。送这样的人上门,到底是谁伺候谁,又是谁给谁添堵呢。还没完呢,宫里来人送了,世家和百官也没有落下,理由五花八门,总之人送来了,不收都得收,若是不收这些人回去也是个死,又正好给别人抓虞归晚的把柄,疯传她行事残酷草菅人命。这事被人传到赵祯耳朵里。“听说是镇国公给陛下出的主意,群臣纷纷效仿。”这摆明了就是给卫国公使绊子,谁还看不出来似的。赵祯摇头冷笑,又微微瞌上眼睛,在佛香的熏陶下轻语:“陛下性急,不听劝告,如今更是得意忘形了。外祖父刚愎,以为用这种办法能压得住虞归晚,哪里知道进了麒麟城的不是一只温顺的羊,而是一头凶狠的狼,且看着吧,有他们后悔的时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