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可行,就是没有什么米味儿了, 吃着味同嚼蜡,却也胜过没有。城民捧着钱袋子排了半日的队, 突然告诉他们没有米了, 哪个又肯依, 就全往里挤。幸好这家粮铺的伙计都是腰粗体壮的汉子, 连专门称米的妇人也是臂膀粗圆, 十分有力气。曾有城民见过她们在门口卸货,一袋百来斤中的米, 她们一下能扛两三袋,还脸不红气不喘, 照样大着嗓门吆喝生意。伙计和妇人抡着碗口粗的棍棒将城民拦在门外,凶神恶煞的让城民赶紧离开。“我们掌柜的说没有就是没有,再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快走!”看着实在可怕,胆小的城民不敢闹,就只能走开,再去别处看看能否买得到粮。也有不怕死的硬要问个明白。“怎么就没有了?有人看见你们铺子前些日才进的新米新面,足有十几大车,怎么卖得这般快,莫不是拿话诓骗我们,不想卖给我们粮食。”站在里头的掌柜听了这话都气笑了,道:“诸位也不想想,从昨儿个城中谣传北地叛民攻城以来,这麒麟城中的粮价涨了多少,再算算这城中总共多少人口便可知还有无米粮。莫说十几大车,就是百来车也不够卖的,光是那条街巷里的王公贵族大世家,深宅大院里头养了多少人,自己还有田庄,每年都有粮食的收成,就这也还不够,来过多少管家爷爷管家奶奶采买米粮,就是把我们粮铺的大米都搬空也是不够的,你们只看得着十几大车,却不知这城中有多少人。”一席话将城民敲醒,又让他们更加惶恐。“那我们今日是买不到粮食了?”掌柜的袖着手,眯起商人的势利眼,淡笑道:“别说今日,就是明日、后日……再往后的日子都说不准,到处传北地叛民攻来了,也不知是真的还是故意这般说。”城民道:“都打到城郊驿站了,怎么不是真的。”掌柜却一脸的高深莫测,道:“这事奇怪啊,前些日子不是有从北边来的商队说北地出了位厉害的女将军,打得东辽是抱头鼠窜屁滚尿流,还从东辽手中要走了二十座城池,钱财绢布更有十万之数,又让东辽放归早年掳走的边民,才叫被抓去当奴隶的边民才得以回来同家人团聚,朝廷也派了使团去偏关,怎的现在又突然传北地有叛民,不是自相矛盾,活打了嘴。”细想掌柜这话也有理,聚众的城民瞬间安静。掌柜看了眼这些被旁人三言两语就惶惶不可终日真以为要打仗的城民,心中唯剩冷笑。“得了,诸位,我们小店真没有东西可卖的了,请回吧,”说完就朝伙计使了个眼色,“挂上歇业的牌子,关门落锁,再留几个人在前门守着,任何人来敲门都不许开,若有硬闯的,先打个半死再捆了送官。”这麒麟城中的一铺一店都是有靠山的,不是这个世家的产业就是那个公侯在照拂,皆是沾亲带故,关系网错综复杂。普通人要在这里开铺子做生意,那是想都不要想。即使开起来了,不过几天就被闹得关了门,严重者还可能家破人亡,最后铺子连同家财都要被没收。粮铺刚开起来时也不是没人来找过事,只因查不出背后靠山是谁,生意又好,上门寻衅的地痞流氓自然也就多。这些地痞都是受别人雇佣来的,专为找事,让人做不下去生意。最好还能跟人命官司扯上关系,这样背后之人就可设法不花一个子儿,又能将铺子占为己有。偏就在这间铺子碰了钉,来找事的地痞都让铺子的伙计打得没了半条命。夜里还有人去地痞的家中放死了的毒蛇和老鼠,就丢在床头。地痞的相好睁眼看到满屋的蛇鼠尸体,吓得面色惨白,吐着跑出了屋子,再不敢来。接连几日都如此,地痞也怕了,就算给钱再多也不敢再去闹事。倒也有找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告到官府去的,府衙都来人了,掌柜的也不反抗,乖乖跟着入了狱。只是当天晚上这官员的内宅就闹了鬼,全宅上下都不得安宁。先是仆从病倒,接着就是官员的儿女、妻子和老母,最后连官员自己也病了,上不得朝,理不了政务,请医问药都不见好。最后还是听人劝告请了城外清风观的老道长摇了卦。卦象上说官员是得罪了贵人,命里有此劫难,想要化解就得向贵人告请罪,往后应公允持法,莫要做伤天害理之事,也莫要按子虚乌有的罪名给旁人,唯这样才能保家宅安宁,官运亨通。官员想了一圈,唯有粮铺的事犯了忌讳,便赶忙命人将掌柜的放了,这才慢慢好起来。这事在麒麟城中人尽皆知,明眼人都知道是粮铺背后的人搞鬼,苦于没有证据,也不能如何。硬碰硬的话,显然这背后之人也不怕。为避免得不偿失,之后就没人再来找粮铺的麻烦。粮铺倒也规矩,只要没人上门找事,也安安心心做自己的生意。同行之间也往来,送礼都极大方,一出手就是核桃大小的玛瑙、拇指大的珍珠,还有红珊瑚、绿松石、翡翠玉石等等,就没有小气过,都是连公侯家也找不出几样的珍品,说送就送了,也没见着心疼。更有婴儿手臂粗的人参,脸盆大的灵芝,雪山上才有的药莲,送礼自是贵重了些,但谁家需要这样名贵罕见的救命宝药,这家粮铺的掌柜也拿得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