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揣心思的人食不知味,虞归晚却吃得香。幼儿就坐在她手边,亲自为她布菜,都是夹她素日爱吃的,眨眼功夫就将她面前的饭碗填满。她也只顾埋头吃,都没心思搭理旁的人,只偶尔端起酒杯同挨得近的高脚柳东等人示意,后者心领神会,皆爽快满饮杯中酒。以虞归晚如今的身份还能记得起他们,发请帖邀他们来,他们高兴都来不及,今后也必是牢牢攀住这棵大树,尽心尽力维护,哪里又会不知天高地厚的给她添堵,方才的事他们本欲出声,是被曹知县拦下了。他们不解,曹知县又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着实让人摸不准头脑。后来细想,今后大将军要执掌庶州府,少不得要同这些世家打交道,这些人么……呵!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豺狼,大将军要同他们争利争权必是要费一番波折。不如就趁此机会,借着祈公子这个出头椽子好好杀一杀这些世家的威风。见她这样猛吃,想来是饿坏了,幼儿不由心疼道:“饿了也不知道让丫头给你先备些吃的,打你一回来就没歇过,又是去巡盐田又是看埠头的,不过就是我一错眼的功夫,你人就遛没影儿了,不然瞧你这么着,我必是不依的。”虞归晚是匹疯马,最不愿被拘在家中,且她觉得不累,就想到村子里四处看看。大半年不在,这个几乎是由自己一手重建的村子如今大变样,她焉能不自豪,哪里又肯在家半日,可若不躲着点幼儿,以她的脾气也是断不肯放自己出门的,毕竟才回来,又安排了接风宴,她这个一家之主跑没影了算怎么回事。她自觉理亏,也不理论辩解,只装作听不见这一声声的念叨,埋头专心用饭。幼儿伸手在她腿上轻拧两下,道:“这会又成聋子了,怎么刚才就听得真。”“嗯?”她不解。幼儿语气透着酸意,娇哼道:“你就盼着去外头找人成亲?那碎嘴的提一句,你就揪着不放了,非要再提,还将妾室这样的字眼挂在嘴边。”虞归晚抓起烤羊腿直接啃,腮帮子弄得全是油。“我早有家室。”她说得坦坦荡荡,仿佛这是件极正常不过的事,无需遮遮掩掩。倒是把旁坐的杜氏给惊得一口汤灌进嗓子眼,呛得满脸通红,咳嗽不止。这样的话怎能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这这这……男女钟情或许算得上佳话,可岁岁同幼儿到底有违纲常,让人知晓还了得。担惊的同时杜氏也生出些许欣慰,岁岁能这般说也是心里看重幼儿。自己到底年老,又多病痛,能帮得了幼儿几时?哪天撒手人寰去了,有岁岁在,幼儿好歹也有个依靠,不至于太孤苦伶仃受人欺凌。幼儿忙喂杜氏喝了口茶才顺过气来,又拿眼去瞪始作俑者,到底心暖她方才的话,脸上一时半刻绷不住,也破功笑出了声。还不忘调侃:“你几时成的家,我怎不知?”虞归晚擦掉腮帮上的羊油,凑到她耳边低语几句。旁人也不知她说了些什么,就只见幼儿雪白的娇脸刹那间透红,美眸湿润,情意绵绵。真是好一个柔情似水的美人儿。末尾席上竟有几个世家公子看得呆痴了,同身边人打听道:“那位娇客是谁?方才出声给祁公子台阶下,虞将军也未曾生气。”旁边坐的虽然也是世家子弟,却是个爱玩的,此次前来只为蹴鞠,旁的一概不感兴趣,闻言也只是抬头看了眼又继续听戏。“哦,那是虞将军的妹妹。”幼儿的真实身份并无多少人知晓,但人人都知虞归晚有个貌若天仙的妹妹,她极疼爱,当日在县城被东辽细作掳走,这才将她彻底激怒,直接灭了东辽大营,生擒东辽三王子,以至于东辽败势。大摆筵席是为了给虞归晚接风。偏关一行,天翻地覆,从今往后这庶州是谁说了算,众人心中已有定论。深夜席散,回县城的马车排长队出村。虞宅中,幼儿安排妥当送客等事宜,便让仆从落上大锁。夜深了,也该歇息了。虞归晚席间喝了酒,且喝得不少,酒意上头,双颊透出一层淡淡的粉色,眼神时而清明时而混沌,歪坐在暖炕上,竟有些呆呆的。“姑娘快来瞧主子,”金方抱着两人夜里睡觉穿的衣裳站在炕边笑个不停,“主子可是醉了,请她去沐浴也不去,衣裳倒是脱得快,可也是脱了外衣,里头的两件衣裳扯得歪歪扭扭也脱不下来,又不让我们近身伺候。”难得她醉成这样,这些小丫头们还不逮住机会就乐,平日可瞧不着主子这般。幼儿又哪里不知她们的心思,偏就不让她们留在这,全挥退出去。“去厨房看看醒酒汤好了没有,端了来。”她坐到虞归晚身边,将人揽到怀中帮着揉太阳穴,好让她舒服些。“头可还疼?”酒量再好也经不住那样死灌的。岁岁今夜也高兴,没拂他人好意,尽数都喝了,可不就醉了。虞归晚神志还算清醒,只是美人怀中实在温暖舒服,她懒得动,就蹭了蹭那片柔软之地,一句话不说。幼儿低头看她,无奈道:“你这人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我帮你把衣裳脱了,快去沐浴,热水都备着了,洗了好去去乏,夜深了,该歇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