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姨,又下雪了。”她扭头冲陈妇笑。那年她随父母逃难来到河渠,也是这样的大雪天,只今时不同往日。今非昔比。她们这些人能有今日靠的是主子提携,也都发过誓要生死追随,外头那些人如何议论主子都不要紧,她们对主子的忠心永远都不会变。有人对主子不利,她们定冲在前头,为主子挡下这些无形无影的刀剑。“非议声不会无端起,姨姨多留意。”.腊月,麒麟城。祥云庵原先因长阴公主之故,香火鼎盛,经久不衰,但宫变之后这里就萧条了,香客极少,只偶尔来几个附近村庄的百姓。受伤的肥鸽子跌落进祥云庵的后禅房,小尼姑笃竹裹得像个球,奔过去将鸽子捧起来,先是看了鸽子的脚。如前几次一样,上面除了被叨出来的血淋淋的伤口,就什么都没有了。从偏关带出来的信再次遗失,好在那上头都是约定的暗语,除了殿下和师父,也没人能看懂。檀香木鱼,一尊佛像静放高台之上,垂下的眼睥睨众生又怜悯众生。“师父。”笃竹捧着受伤的鸽子进来,眼角还挂着泪。这些鸽子都是她跟师父养的,费了不少心力,可现在都不剩几只了,她为之感到伤心。木鱼声止了,明镜念了声佛号,叹息道:“北地异象,妖星之势已不可挡,殿下不该独自涉险。”“师父?”“把所有鸽子都放出去,务必要将殿下的消息带回来。”“师父,北地的黑鹰太厉害了,我们……”“去。”笃竹不敢违逆,点点头,“是。”将受伤的鸽子放回笼子,笃竹想等一会再回来给鸽子上药,说不定能救活。就算受了伤,鸽子也还是飞回来了,她舍不得就这样将它扔在外面。出家人应以慈悲为怀,这是师父教她的,万物有灵,人也好,飞鸟走兽也罢,出家人都不能见死不救。明镜就起身离开蒲团,素净的手伸进笼子。等笃竹回来,笼中的鸽子已不见踪影,原处只有两滴血。“师父,鸽子飞走了?它都受伤了。”“阿弥陀佛。”木鱼声再次响起。笃竹挠挠头,里外都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那只受伤的鸽子。忽然一阵风吹来,她动了动鼻子,闻到了一股焦肉的味道,好像是从佛像下的香炉传出来的。她疑惑,想过去看看。刚抬脚就被师父看过来的眼神吓住,只得垂下头退回去,老老实实跪下跟着师父念经。.偏关小镇。虞归晚还想着给幼儿过生辰,去年在南柏舍都请了戏班子,还大摆筵席,今年虽在外打仗,但怎么着也要摆两桌,好好热闹一番。偏偏东辽的使团这几日就到,本来好好的心情一下子烟消云散。她歪在幼儿腿上,将东辽送来的国书丢到一边,哼道:“又说我没资格同他们谈判,又把国书送到我这来,什么意思,我都懒得见,干脆派人打发他们算了,要不就送去麒麟城,怎么谈是他们的事,不妨碍我继续打。”幼儿将手中的诗集翻了一页,“嗯,都依着你。”第155章 宫变之后一直未立新帝, 并非赵斥不想登位,而是不能,景宁侯根本就没想让他坐那个位置, 满朝文武也没有支持他的,就连原先支持他同太子相争东宫之位的朝臣都装聋作哑,要不就是以景宁侯马首是瞻。赵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被景宁侯当了垫脚石,但为时已晚,他被软禁了,名义上是让他以皇子身份代理朝政,实则摄政的是景宁侯,他不过是个傀儡, 连母妃都不站他这边。以上是九王赵崇让贾用给幼儿送来的消息。九王的发妻柳氏, 父亲是当朝二品大员柳松苔,原先也是太子阵营。就算麒麟城如今是景宁侯把持着,凭柳家从开国起就辅佐赵皇室的功劳摆在那,景宁侯也不敢随意处置柳家,所以柳松苔才能往偏关传递消息。虞归晚在河渠一战成名, 号称草原霸主的东辽被她打得抱头鼠窜,她现在可是名声大噪, 赵崇又将北境军交给她统领, 不久前又刚拿下东辽变成, 这等锋芒, 只要不傻的都知道避一避, 可别在这个节骨眼惹着她。景宁侯是聪明人,自然不会让自己成为东辽手中的刀, 别最后没捅着虞归晚,反把自己搭进去, 所以对东辽的挑拨离间也警惕,往偏关送了道不伦不类的旨意,大致意思是让虞归晚全权负责这次谈判。于国于民都有利?看完一页,幼儿又往下翻,想起那道旨意背后的深意,她轻嗤一声。虞归晚正拨她手腕上的小铃铛玩,闻声便抬眼往上看,面露不解。多事之秋,自河渠之战后两人都未曾像今日这般紧挨着,或煮茶对弈,或习字念文,或针黹串珠,哪怕一句话不说也是好的。幼儿实是不想拿外头那些烦心事来破坏眼下的温情,再者岁岁这大半年来也着实忙,那些事能不摆她跟前就不摆,没的让她不痛快,夜里也不睡,费神去筹谋要如何才能避开或回击,她又不是铁打的,哪里经得起这般熬。这样想着,她的心就忍不住跟着疼起来,合上诗集,低头在虞归晚眉心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又抚摸她的脸颊,拇指在耳垂下来回蹭摩,垂眸专注的与她对视,眼底的深情毫不避讳的往外溢,也满满的都是对这个人的疼惜。 ', ' ')